女演员,莫属,春节
节后大家都在补看《第二十条》吧?反正艺绽君的朋友圈是被赵丽颖反复刷屏。
无疑,她是全片最让人惊喜的演员。
雷佳音的窝囊废人设太惯常了,就好像是从隔壁影厅的《热辣滚烫》里遛达过来一样。马丽这个角色,如果不是春节档需要笑点,很怀疑她存在的必要性。高叶的冲,王骁的滑,张译的世故,全都似曾相识,全在可以想象的范围内。
唯独赵丽颖,这位演惯了大女主的85花,竟然剥落了一身明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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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条》里郝秀萍出场比较晚,先是频繁出现在其他人对话里,有残疾、丈夫在狱中,独自带着五岁的女儿,被恶霸欺凌,四处躲避。丈夫为她宁可认下莫须有的故意杀人罪,因为认定郝秀萍没有他活不下去。
经过层层渲染,一位命如草芥的村妇已经大体在观众脑海里有了个模样,但肯定不是赵丽颖那样精致灵巧的形象。可当她一出场就让人完全信服了。她望向观众的眼神里,有苦难,有恐惧,有急切,有屈辱,情急之下使劲挥动双手打手语的样子,仿佛就是她的日常。
整部电影里,赵丽颖没有一句台词,可郝秀萍的每一场戏都让人忍不住想哭。
最后在天台跳楼的一场戏演得太好了。村里恶霸哄她签否认被强奸声明时,赵丽颖没有哭;检察官告诉她,她女儿一定会被找回来时,赵丽颖也没有哭;她演出的是郝秀萍出于本能的恐惧,渐渐,她似乎明白所有人都在欺骗她,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这才跑向天台。
一念轻生前她哭了,委屈里夹着愤怒,她向检察官用手语表明,自己知道不能签字,也知道女儿被绑架了,现在只有她的死能替丈夫偿命,救回女儿,没有别的选择。最后她有个很关键的动作,向检察官伸出手,当所有人以为她转念了,她忽然猝不及防地跳了下去。那只伸向虚空的手,仿佛是她最后的不甘。
这场戏里,郝秀萍的几段情绪转化层次清晰,表情与动作也配合得恰到好处,赵丽颖行云流水的表演,让观众感觉那一刻的呼吸紧随她,泪腺听命于她。
郝秀萍的自杀,成为整个案件破局的关键。也是在那场戏里,赵丽颖丰富了角色。论身份和遭际,郝秀萍是社会中的弱者,但她绝不是弱女,她有坚毅智慧的人格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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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虽不能武断地说赵丽颖的演技仅粉丝可见。但和其余几位85花相比,其实并没有高出很多,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
85花们各有所长,短板也都很明显。赵丽颖的短板是把握不好大情绪戏,既演不出自然的起落变化,也演不出细节感受。一来,她非科班出身,缺乏表演技巧;二来,她特别实在,不善掩饰,演不出就干脆不演。很多时候,把重场戏演成过场戏,靠导演后期剪辑找补。
最明显的是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赵丽颖饰演的盛明兰大婚一场戏,在她踏出家门的一刻,饰演祖母的曹翠芬演出的是何等深情不舍,突然一反常态,上前抓住明兰的手声音泣不成声地唤:“明丫头。”盛明兰只微微垂下头,就别过脸走出去了。赵丽颖给人的感觉是:不知道老太太在哭啥,肢体语言还有点抗拒。如果这勉强还能解释为她强忍着怕祖母担心,可下一场戏,丫头的台词在劝明兰不要伤心,可赵丽颖在轿子里演的是喜极而泣,一边乐一边抹眼泪。画面虽然很美,但两段戏完全接不上。
当很多人把《知否》像《甄嬛传》一样盘出包浆后,就发现赵丽颖的表演缺乏细节,精度远低于同剧其他演员。她想表现盛明兰内敛沉静,可演出来常常是恍惚、迟滞,在需要极致情绪的重场戏里,她屡次犯错。比如一场戏祖母识破了康姨母的恶毒算计,盛明兰生气至极,她居然当着祖母的面挥手把茶盏打翻,而茶盏飞去的方向还是祖母站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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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颖在《第二十条》里的表演好像忽然开窍了,找到了与角色同体的感觉。
通常,郝秀萍这样负责推高观众情绪点的角色,很容易让人当时看了感动,事后回想又觉得有点煽情过度。但赵丽颖的表演画面感极强,即便反复回想,也还会觉得对郝秀萍的理解又多了一层。她站在天台上哭到五官扭曲,明明她都向检察官伸出手了,又马上转身跳下去,她是因绝望而轻生吗?还是做出理性抉择后又抑制不住留恋?留给观众体味的空间很大。
赵丽颖没有尽情地让情绪外化,她把很多情感压在自己的身体里,只释放了一点点。这会达到一种效果,让观众感到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郝秀萍所承受的冰山一角,可仅这一点点,已足以在瞬间击溃你,更是你不敢尝试感同身受的。
《第二十条》对赵丽颖的意义在于,她又突破了一项短板。
这也是她最让人钦佩的地方,别人在长项上发挥,她在短板上鞭策自己。
刚出道时,因为脸圆,赵丽颖得到的角色多是乖巧的丫鬟,为了打破形象局限,她写了近万字的角色理解,一举拿到《新还珠格格》中的晴儿。
《花千骨》《杉杉来吃》成为顶流明星后,她迅速撤离甜美可爱女主角的舒适区,专找热血、励志动作戏演,《楚乔传》《胭脂》都不是谈情说爱的偶像剧。
有人说她土味十足,她认真地跟大导演郑晓龙拍了一部农村戏《幸福到万家》,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强就不愁没有时尚资源。
演《知否》时有人说她眼神呆滞、空洞,有时游离于角色之外。她在《风吹半夏》里演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商人,很多内容都是靠“眼技”表现的。演《第二十条》前,赵丽颖不仅学会了手语,为了让自己完全沉浸于角色的世界里,她在片场几乎不讲话,尽量用手语和人交流。
演员成为明星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而明星回归为普通演员,则要完成一个跨越。
尤其是像赵丽颖这样的顶流明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粉丝和黑粉拿放大镜解读。白玉兰奖赵丽颖没拿到视后,粉丝迁怒吴越,《酱园弄》还在接洽,赵丽颖和杨幂争番的传闻已经不胫而走,粉丝们打得不可开交。因为这些,明星身上的包袱很多,全部放下毫无顾忌地进入角色,几乎不可能。于是当明星越久,能给角色的越单薄,只剩下光鲜的形象,和或干瘪空洞或跳跃肤浅的表演。
在《第二十条》里,赵丽颖完成了她的跨越,也为流量明星转型探索了方向。
本期记者、编辑:金力维
本期监制:周南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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