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IP
文｜布菲
素有“年轻观众特供”一称的古偶剧，正在变成古早IP专场。
受当年IP购买热潮的牵累，一些古早IP仍然活跃在长剧市场里。比如正在播出的《七夜雪》更是2006年的作品，听起来好像不久，但这本原著的年纪，应该比许多古偶观众都大。
《七夜雪》主打淡淡情愫和BE美学，在剧集市场上，平平淡淡地BE了；年初，改编自多年前经典国产单机游戏的《仙剑四》《仙剑六》惨淡收场,往后数还有《赴山海》《英雄志》《国色芳华》《水龙吟》等一大批古早IP改编的待播剧，难怪观众们纷纷吐槽影视剧简直是捅了古早IP的老巢。
只是这些古早老IP们，真的还能跟当下的影视剧市场对齐颗粒度吗？
古早挖坟古偶不吃香了
什么是古早味儿？它有时是“要了你”这样令人尴尬到头皮发麻的台词，有时是剖心挖肝后的追妻火葬场情节，有时是过于注重抒情轻情节的缓慢节奏，最重要的是，它多数时候意味着过时，跟不上当下观众的审美取向和价值观。
《七夜雪》没有要了你式台词和追妻火葬场情节，但它也过时的很明显。男主为了师妹的孩子找药八年，女主为了初恋学医，一心复活初恋，如果按照原著走向，她还要为救初恋弟弟而死，他们是有为他人舍生忘死的古典侠义精神的。这种精神当然好，但这和当下盛行的“为自己而活”的价值观相悖，现在流行的人设不是人格完美的圣父圣母，是美强惨疯批，以及《墨雨云间》式复仇系女主，主打的就是一个“没有人值得我再牺牲自己”。
按照原著故事走向，两人被命运作弄，努力到最后双双失败，男主没有救活孩子，女主也没有救活初恋，男主孤独终老女主身死，故事主旨是妥协与放弃的BE美学。这与中国观众骨子里对大团圆的向往就有冲突，如今被爽剧驯服了的观众们不喜欢憋屈的故事经过，更不喜欢BE的故事结尾，大家要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式的逆袭爽文。
两个人的情感推进也颇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在男主一次次受伤女主一次次救治中渐渐萌生情感，好这一口的观众会赞它在遍地是工业糖精的古偶里堪称是一股清流，但更多的观众只会觉得这种文人式的感情推进不够甜没意思，喜欢的还是猛猛发糖荷尔蒙爆棚的高甜爱情，而不是知己式的淡淡情愫。
从人设到故事再到情感推进，《七夜雪》都太过优美而网感不足。它的细腻平和与富有诗意的意境以及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让它很有文学气质，但戏剧张力不足。惨淡的热度表现已经说明了，作为一个商品它不受市场欢迎，剧集观众永远更喜欢非常态的人物和激烈drama的故事。
古早IP改编之殇：原著粉与编剧的撕扯
古早IP改不出来，主要原因是编剧难以掌握原著粉和剧粉之间的博弈，原著粉期待的情节即使拍出来也不火，但大力改编又容易被吐槽。
仍以沧月小说为例，她的作品难改是出了名的，几部已有的作品评分几乎都在及格线之下，其作品重氛围和意境，情节比较平淡，文字魅力远胜过情节魅力，如果抠书式呈现原著，原著粉满意，但剧集观众是不会买帐的。
《七夜雪》原作只有十九万字，情节简单，情感留白很多，需要增添扩充很多情节，改编难度更高。为了保留原作的意境和风味，这些增添改动的情节又不能太甜或者太夸张。所以男女主包括男二与女主的大多数互动发生在谷中雪景之下的单一场景，靠喝酒、吟诗、对弈等推进的情感关系虽然很古典美学，但过于平缓缺少起伏，一直处在情感的小幅度拉扯里，十年前这样的作品或许还会有一席之地，但被短剧和短视频洗礼过的观众是没有这样细品的耐心的。
如果要呈现为一种让剧集观众喜欢的极具张力和拉扯感的情感模式，那就要大力改动和修正人设以及人物关系，这样又会引起原著粉魔改审判，以及后期的人物关系崩坏。改编IP作品在多数情况下的确是左右为难。
无IP不成古偶？
既然改编IP如此费力，古早IP又容易过时，怎么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古早IP改编作被抬上来？
利用老IP自带的名气和热度炒情怀饭是其一。毕竟网文市场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新IP的名气和流量远不如老IP们。连载于2015年的《魔道祖师》（《陈情令》原著）和同作者的另一本《天官赐福》最近刚在晋江解封，几天内收藏量就暴涨五十万，而23、24年开文的作品中收藏量最高的总数也不到五十万，新老IP流量的对比可见一斑。
另一方面，大概从2015年的大爆剧《花千骨》开始，古偶就患上了IP依赖症，和IP深度绑定，被IP们硬控。倒也不是创作者们只想偷懒不想原创，主要是平台看不上原创了。视频平台们习惯按照过往的成功经验和爆款公式来定制接下来的作品，在依托IP的爆剧问世后，原创项目在平台那就不吃香了。
除了《唐朝诡事录》等头部公司出品的作品之外，大部分原创剧本只能胎死腹中，没有IP支撑连立项过会的希望都变得渺茫了起来，剧集制作公司们也只能在这样的规则下求生，囤积和改编大量IP作品，有些原创项目甚至不得不买一个IP的皮套在身上装装样子才能过会，被无数观众吐槽要避雷的古早IP们，在这时就会成为制作公司们的高性价比首选。
古早IP真就那么不可救药吗？最终还是要看IP本身的质素和当下观众情绪的映照点。去年暑期档最火的两部作品，恰好是改编自古早IP的《莲花楼》和《长相思》，它们甚至和《七夜雪》一样带有在当下看来不讨好的be属性。但《莲花楼》本身有探案类型元素叠加，几个不同单元的故事能丰富观感，还有悬疑钩子吸引观众，这样的元素是可以超越时空的。《长相思》的文本也有古早虐恋文学的多种积弊，但多重恋爱的拖沓感在制作里，可以用偶像剧的造星模式来替代，多男主雄竞修罗场带来的嗑CP超绝体验，在去年夏天依旧让观众欲罢不能。
原创剧本就出不了爆款吗？今年暑期档爱奇艺最出彩的剧集恰恰是原创剧本《唐朝诡事录之西行》。爆款其实并不会有IP之分，只有创作好坏之分，只有多在创作上用心，把时间花在创作上，古早IP也能有新生机，原创也能出好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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