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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王朝1566》中,为官三思是剧中的高频词汇。作为大明文官们集体智慧的结晶,思危、思退、思变是官场中通用的法则。
不过,世间所有的事情往往都是知易行难。即使明白了无数的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在嘉靖朝的文武百官中,为官三思人人皆知,但是能够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的却只有一个人——吕芳。
作为顶级的政治家,严世蕃明安危,因此能够思危;胡宗宪知进退,自然能够思退。但是,吕芳是剧中罕有的思变者。
在剧中,为官三思的首次亮相,正是从吕芳的口中说出的。在全剧的开始,能耐不大、野心不小的冯保上位心切,于是就作出了打死周云逸、抢着报祥瑞的出格事。
为了对冯保略施惩戒,吕芳就把这个不懂事的干儿子发配到了裕王府。当时,吕芳是这样对冯保说的,“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躲在人家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了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儿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作为思危、思退、思变的阐述人和践行者,事实上,从全剧的第1集开始,吕芳就已经开始了思危。
此时的朝堂,严党、清流、宦官三大集团鼎足而立。其中,严党是执政党,清流是在野党,而宦官则是皇帝个人意志的代表。
吕芳内相、严嵩外相,这套内外结合的领导班子本来已经稳定运行了二十年。但是,在嘉靖四十年正月,严嵩+吕芳的权力架构受到了冲击。
在裕王的支持下,清流借着周云逸进谏、御前财政会议的良机,连续策动了两波攻势。虽然从最终的结果来看,清流得势不得分,但吕芳已经嗅出了倒严的气息。所以,他才会煞费苦心地将冯保送进裕王府,提前为自己铺设退路。
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叫思危。
从改稻为桑开始,吕芳渐渐地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因此,他开始有意地与严党进行切割,试图斩断联系、撇清自己。随着毁堤淹田、郑何大案的一系列重大事件的发生,吕芳且战且退,逐渐从严党向清流集团靠拢。
只是,圣意不可违,大势不可逆。在改稻为桑破产、鄢懋卿巡盐过后,严党还是不可避免走向了覆灭的命运。
躲在人家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
吕芳感到了危险,于是就有了思退的想法。
不过,退是个分寸和节奏十分难以拿捏的技术活,太快或是太慢,都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退的太快,时机不够成熟,往往会事与愿违;如果退的太慢,贻误了良机,只落得无路可退。
作为严嵩的合作伙伴,深谙思退之道的吕芳,早就金蝉脱壳、趁机下船。
他先是主动劝酒,给严嵩徐阶做和事佬,这是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嘉靖,事后果然被罚去修吉壤。这一波操作,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已经在嘉靖那里拉低了印象分。这感觉简直是饭碗里掉进了一只苍蝇,即使过去了很久,忽然想起来依然会感到恶心。
在海瑞给六必居作注之后,吕芳主动给裕王辩解;然后借着陈洪传旨受伤的机会,成功地揽过了领导责任。吕芳摸准了嘉靖的脉,明知道他一心想要扶植陈洪、铲除芳草,于是就顺势作出是杀是剐、甘愿领罪的姿态,直接退出了司礼监领导岗位。
对于吕芳的这点小心思,嘉靖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会对陈洪说,“你以为吕芳那样做,结果被朕赶走了,那是傻?那不叫傻!那叫小杖受、大杖走。”
至此,吕芳成功软着陆,平平安安地退居二线。
不过,如果吕芳的段位仅限于此,那就只能和胡宗宪堪堪打成平手。
为官三思的精髓,在于思变。思退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归隐山林或者守着祖坟,而是为了思变打好基础、做好铺垫。对于吕芳而言,将大印交给陈洪的那一刻开始,他最精彩的布局才刚刚开始。
退了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自己以前哪儿错了,往后该怎么做,这就叫思变。
在吕芳卸任内相之后,剧中曾接连三次上演磕头的剧情——巧合的是,无论是叩头的人还是受拜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太监。
第一次是吕芳向陈洪磕头。在辞别嘉靖之后,吕芳当着皇上的面,向陈洪跪拜磕头。对于吕芳这样的大礼,陈洪诚惶诚恐地表示,“折煞奴婢了,伺候主子万岁爷,是奴婢的天职。老祖宗可千万别折了奴婢的寿啊!”
第二次是吕芳向冯保磕头。在离开皇宫之后,吕芳来到朝天观,见干儿子冯保最后一面。对于身处逆境的冯保,吕芳不仅是当面鼓励、加油打气,还把嘉靖御赐的仙符给了冯保,给干儿子磕头、托付众人。
第三次是杨金水向吕芳磕头。在离京的路上,吕芳带上了最喜欢的干儿子杨金水。在确认父子两人平安着陆、全身而退之后,杨金水立马向干爹行叩拜大礼。
吕芳离任,磕头上瘾。编剧为何要安排这样情节雷同、纯属巧合的剧情呢?
其实,三场磕头的大戏,恰恰是吕芳退场前最高明的演出。
这三场戏,对应的是吕芳最想要保全的三个人——黄锦、冯保和杨金水。
在吕芳离任之前,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退路。
对于吕芳而言,杨金水是过去,黄锦是现在,而冯保是未来。因此,只要这三个人不出事,自己的下半生自己会平安无虞。
杨金水曾是吕芳最疼爱的干儿子,长期经营江南织造局,一肚子的心思、满脑子的秘密。他既是毁堤淹田的参与者,也是嘉靖贪婪的见证者,因此,只要保全了杨金水,就能保证自己的旧账不被清算、往事彻底翻篇。
在吕芳离开司礼监之后,黄锦是宫中吕芳残余势力的代表。如果说,保全杨金水就是保住过去,那么确保黄锦的地位,就是保住自己的现在。
从古到今,主动示弱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吕芳向陈洪的下跪磕头,是在向新任的司礼监老大认输——我已经彻底臣服于你了,你就放过我的干儿子、干孙子们吧。吕芳用自辱的方式,来换取陈洪的谅解,进而实现保全黄锦的目的。
黄锦一日不倒,吕芳就一日不会被清算。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吕芳明白,人既是活在当下、更是活在未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嘉靖驾鹤云游之后,裕王作为大明王朝的接班人,必定会启用新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正是吕芳早就布下的棋子。
给冯保加油打气、下跪磕头,正是吕芳着眼未来的布局。保全了冯保,就等于保全了自己的将来。
思变,不是逆势而上、改变你自己,而是顺势而为、下好先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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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大明王朝1566》:吕芳的思变,是全剧最精彩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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