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房了,精彩,俩都塌,戏却更
《大江大河》新进度条中,三位主角人生都有大变动。宋运辉带领彭阳厂走过至暗时刻,却在收获之前被调离,危难中重新担起东海厂重责;感情方面和梁思申西湖一吻定情。
雷东宝出轨冯欣欣,油腻“土皇帝”劣根性尽显;杨巡骂完女友又怒斥妹妹,愤怒不已。
从某种意义上说,三人分别对应着“贪嗔痴”三道。
雷东宝贪图子息和爱欲、一脚踏入“贪”字境地(金钱之外其他方面贪);
杨巡怒天怒地怒他人怒自己、一念入“嗔”;
宋运辉尚未变形、依旧周正美好,他的“痴”是为理想为公、不是一己之私,但未必能见容于扰攘庸众。
某种程度上,三位主角除却宋运辉之外,雷东宝、杨巡都“塌房”了,但“角色做错事”显然不等于“剧作崩盘”,某些时候恰恰是缺点弊端让角色更立体。
来,展开说说。
一,波峰波谷的彭阳厂东海厂
宋运辉离开彭阳厂,很有些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的意思,虽然不是他主动离开、但这份名利他也并不贪图。对他而言,彭阳厂从没落夕阳变成朝阳初升,已经很欣慰。
如若能和泥泞中共进的老友们一同奋斗,自然更好;如果不能,任由他们花开富贵、自己去往更艰难的泥潭,也并不怨怼。
离开之时,此前一度试图举报他的几位工友,如今欢天喜地感谢他;《商君书》说“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四舍五入就是这种心态。
有意思的是两张横幅的对比。
一张是“欢送赴任”,另一张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前者只是陈述事件、表达感情,后者则更注重“高升”利益。大概一个是小王等年轻人的手笔,一腔真挚感激之情;后者是刺儿头几位的祝愿。艰难之际打功利现实小算盘是人之常情、祝愿语也很常见,但两相对比下依旧有不同的性格侧写。
彭阳厂、东海厂之于宋运辉,是人生不同阶段的逆向波峰波谷。
他将几乎陷落死地的彭阳厂带出低谷,走向“未来几年会成为行业龙头”的业界传奇,然而却又被迫分离于丰收之前。
当年东海厂弃置宋运辉,如今又在爆炸事故之后、一地鸡毛凌乱中,召唤宋运辉回去接管烂摊子重整旧山河。
你看,极其吃亏的待遇,但宋运辉丝毫不怨怼。
不图功成名就、不论个人荣辱,被打压也好、被怀疑也好、被冷落也罢,始终有清平之心、有理想之光。
有务实之路劲,有跋涉之坚韧。
东海厂的本质症结之一,是人事复杂、各方派系斗争严重。
人人有自己的出发点和小算盘,而宋运辉太“清”太一根筋,一心只问对错只谈大业发展。
水至清则无鱼,宋运辉此前被踢走,表面上看只是因为他老丈人背刺,根源上是务实做事的纯粹理想主义,和大染缸式复杂人际诉求之间的矛盾。
宋运辉归来东海厂,清澈依旧,虽然职务有提升,但或许依旧要面对“清与浊”之间的本质冲突。
相信宋运辉,会让自己的“清”清出一个不一样的东海。
二,雷东宝:土油小共同体领军人的一体两面
雷东宝此前虽然又土又油,但是是偏褒义的土油;一心为公、一腔义气、一把子闯劲,带领小雷家闯出了一片天。
有自立自强的一口气,也有古早农业社会中共同体亲缘的浓郁温情。
有传统大家长制的用心良苦,如今也因“只手遮天”而膨胀变形。
他的优点和缺点,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体两面的双刃剑,如今糟糕的那一面逐渐凸显。从前“雷”是雷霆作为的雷,如今是“天打雷劈”的雷。
他为小雷家日夜忧心,不敢或忘、不假手于他人,昔日公心是真的,忧患局面特殊情况也是真的,但如今“大权独揽当土皇帝”的意思也越来越昭然。
他前脚刚刚和韦春红夫妻情深,回报对方患难中不离不弃;后脚就婚内出轨,为一个年纪四舍五入只有他一半的小姑娘,图她“肚皮争气”抛弃发妻。
肚皮争气这句话、说得特别天打雷劈。
韦春红甚至曾经愿意为他不做手术、只图“希望能有个孩子”,他彼时表现得情深义重识大体,很是人模狗样;结果一转脸就在被梁思申戳着脊梁骨骂时大吼“我图她肚皮争气”。
用这样的答案来伤害一个“肚皮不争气”的病人,过于残忍、很丧良心。
(没有鼓励韦春红这种做法的意思)
当年雷东宝落难、几乎被全世界抛弃,韦春红不离不弃、奔波求人,陪伴他过至暗寒冬;雷家老妈在村里住不下去,是一直被“恶婆婆”百般嫌弃的韦春红接走她悉心照料,那般难缠愚昧老太太都被韦春红感动,都接受了“(就算没孩子)你们平平安安好好在一起就好”。
雷东宝如今富贵了抛弃糟糠妻,真是拿珍珠当鱼目,眼瞎心盲,主打一个“该被天打雷劈”。
退一万步说,如果韦春红怀孕了,雷东宝就不会停妻再娶了吗?短时间可能是,未来大概依旧会图更年轻漂亮的姑娘。
退两万步说,如果宋运萍没有亡故,雷东宝就会和发妻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吗?同样很值得怀疑。
与其说这是“要有后”的古老传统观念,是“宛宛类卿”的补偿心理、移情投射,不如说这是人性中的糟糕暗面。
(指类似事情多发,没有任何为之开脱、表示“这很应该”的意思)。
等闲变却故人心也好,被莺莺燕燕花花世界年轻貌美的后来人迷了眼也罢,大概是雷东宝性格深处的软弱与贪慕。
说这段戏,是因为这对狗男女很典型,不是强行叠加多种意外因素、牵强编造出悬浮结节剧桥段,而是不动声色点出某一类丑陋嘴脸。
怎么形容呢?
祝你们这对狗男女彼此折磨、互相“垃圾回收”、最后双双一场空。
三,杨巡的怨怼心结:对错之分和贵贱之别
这几集里的杨巡很愤怒,第一部里翻山越岭卖馒头、一天只挣几毛钱时,小杨巡并不愤怒,承载着朴素劳动者的美好光晕。
如今他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挣越多,却也越来越怨怼。
如果说一二部中小杨巡的变化是从“苦”到“油”,在生意场中人人鬼鬼面具多、精明油滑话术多,那么最近几集中的杨巡则是从“油”到“怨”,又怒又恨。
直观条件上,是事业忙压力大、疲劳紧绷易怒,更深层的则是怨怼心结。
梁思申曾经真心拿他当朋友,给他极大的信任和空间,而他或许是患得患失想捆绑女神、或许是见惯了小生意场上的龌龊手段、因袭了一部分,总之隐瞒欺骗搞砸事情。
然后不得不面对梁父的雷霆之怒,不得不接受将心血转给“梁家尊贵但废物”的堂哥的结局。
明明是他做错事才搅黄了和梁思申的合作,是对错之分;
但结果又变成“有权有势的梁家无德无能的梁凡”接管了他数年心血风风雨雨搭起的台子,局部呈现为“贵贱之别”。
杨巡有错,他表面上认,但他内心深处始终不服“我输给梁凡这种志大才疏的N代”,不肯接受“我和梁思申之间隔着出生的天堑”。
于是这之后的杨巡越来越愤怒,做自己的事业时时刻刻要咬着东海商场对比、如今又试图拿回曾经属于他的商场。
女朋友同学会,他特意将初中文凭说成小学,大肆发挥指着女孩鼻子骂;对方固然有些虚荣之气,但根源依旧是杨巡内心的怨怼。
他给女朋友从香港带回的衣服,是照着梁思申那一套明艳红衣买的。
他严重小题大做的怒气,也是针对“你们凭什么不尊重我”的更多人更多事更泛化的对象。
他明明想和妹妹好好说职场道理,但越来越炸毛失控情绪化迁怒。
杨巡行动上务实踏实锐意进取,但心念上已经切换成了“怨天尤人”模式。
始终窝着一股理不顺的无名火,憋着一口不平气。
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深陷“怨天尤人”死结里。
杨巡接管商场也好、拿回股份也罢,能否扬眉吐气当“钮钴禄杨巡”都是表面,内核的心结不解,再多荣华富贵都不能遮掩他“凭什么我是小蝼蚁”的深深怨怼。
你看,从笑着卖馒头的小杨巡到愤怒的杨总,物质宽裕了但精气神陷落了,少年零落江湖里、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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