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剧本,幸福
01
[知夏删除了穆青所有联系方式,即便对方说,做不成恋人,但还可以做朋友,可事实却是,曾经做过恋人的两个人,很难做朋友。
因为曾经太过亲密和了解,再做朋友,恐怕是不甘心的。
自此,穆青没办法联系到知夏,两人也从彼此的世界中消失。有人问知夏,还相信爱情吗?她说,相信,只是现在不会再丢了自己轻易去爱,那样太过狼狈。]
写到这里,顿时思绪万千,自己竟然把原本的男一给写下线了,或者说,《知夏无他》这个本的男一,是该换人了。
后续的剧情,该如何编排,还得仔细想想。没有思路时,我向施佳发出求助,他告诉我,可以往现实题材写。
基于此,不是不可以。当即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这个剧本,可以写成《心门》的[姊妹版],有了想法后,我就告诉了施佳,他说没问题。这样设定,还能延续上一部剧的热度,即便那部剧的设定不是我喜欢的,但毕竟花了心血。现在我想写一个[姊妹版],后面的情节推荐,会更自然。
既然是现实题材,写起来就会慢很多。我这边正为接下来的创作而满心欢喜,可施佳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让我很是费解。他说:[宋维的事儿曝出来后,《心门》这剧也被下架了。现在这题材是有噱头,对编剧来说,这是棘手的地方,却也是机会。]
[嗯,我明白了,施导。谢谢提点!]
和施佳沟通完后,我的心思也从剧本,重新回到了宋维身上。虽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但其实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会有一点诧异。
照他的业务能力,业内应该是没人会举报他,而且证据齐全,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也许,是有人想恶意搞垮他。
他的生活现在应该很糟吧?我现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去关心他,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挺想让他感受一下痛苦的。毕竟,他伤过人,再被他人所伤,这很符合守恒定律。
后来我和林溪一起逛街时,见过他一次。
彼时的宋维,看上去很颓废,出于礼貌和他打招呼时,他的眼神甚至都不敢看我,而有些躲闪。估计,谁也不愿意被相熟的人,看到自己最落魄的样子,何况还是遇见心有愧疚的人。
他浅浅回应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林溪还和我感叹:[宋维以前应该也算是天之骄子,经历了这么一遭,打击确实很大。尤其是不能再执业,估计在北京生活都成了问题。]
[生存问题倒不至于,他不是还有个有钱的爹吗?我想,有些事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精神折磨。现在我和他也没关系了,顶多祝福他往后安好吧。]
林溪没再说话,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说得太深,有些沉重,便开始一顿输出,向我推销林一,我便默默听着,开始各种思考。
02
大家都知道宋维操作的剧下架了,有关他的一切,都成为了黑料,以前众人会在提起某个正面形象时,说起他。但现在,再谈论宋维时,大家除了可惜,就是一句[自作自受]作为评价。
在林溪向我说起林一时,我心中不禁把他拿来喝宋维作比较:一个比我小两岁,一个比我大两岁。林一对我是始终如一的爱,而宋维则在欺骗我的感情后,才有深情。孰真孰假,不言而喻。
我给林溪吃了一颗定心丸,半开玩笑地对她说:[以后我真当了你嫂子,那我和你吵架,得站我这边,你算是我娘家人。]
[那是当然的呀,你这没当我嫂子,我不也站你这边吗?
的确,和林溪一起长大,我们互相见证了彼此成长,而林一当对象,确实也更靠谱,大家知根知底。这两年宋维从我的生活消失后,我一直游走于各个城市寻找创作灵感,也在路上思考未来:婚姻这件事,真的是逃不掉的缘分吗?
关于这个问题,网上尽是不同声音的答案,而事实上,感情这件事,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当我在远方时不时听着林溪为撮合我和林一,而煞费苦心时,我就知道:也许,很多事情,我们嘴上说着不会妥协、将就,被生活消耗掉大量热情后,依旧会接受曾经被自己淘汰的答案。
这一年,我已经28岁,在云南一个民宿逗留时,以为这般平静的生活,就是诗与远方了。但一次意外,却推动了我的人生进程。
三个月了,月事都没有来,怀孕是不可能的,我能想到的,就是身体出了毛病。然后我用仅有的常识,任意去揣测会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毕竟,很多大病的前奏,都是从一些小毛病积累起来的。
民宿老板是个温婉的女人,我和她说了这事儿。她只是安慰我别胡思乱想,然后又陪着我去了医院。
我走进妇科诊室,等待一个[答案],虽然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但被问及很多男女私事时,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医生问了些情况,就给我开了张B超单,让我去做检查。
随后,民宿老板看我出来了,有些担心地问:[医生怎么说?]
[还只是照例问诊,结果要等做检查后才知道。]
我去了B超室做检查,她在外面等我。人在外乡,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生病了还是只有几面之缘的民宿老板陪着。看起来挺失败的,也挺孤独。所幸的是,能遇上极具善意的陌生人,也是一种福气。
不一会儿,报告单就出来了:卵巢多囊综合征。
起先对于这个医学名词,我是陌生的。但自己若是有这个病,那出于编剧的职业习惯,遇到知识盲区,我会立马在网上查资料,弄个明白。
我拿着检查报告再次来到诊室时,就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以后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有可能伴有并发症。]
[你这是上网查的?]
03
我点点头。
[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病人,自己给自己看病,耽误了病情吗?再者说,凡事都不绝对。你这病,不是不能怀孕,只是不那么容易。只要注意调养身体,问题也不大。]
[那网上说的并发症?]
[我说小姑娘,都和你说了,不要尽信网上说的。你这就是作息病,平时多运动,调理饮食习惯,加上规律的作息,不影响你生活。不少人都能在和疾病共生,改变不了的,就和解。保持心情愉悦就好了!]
[嗯,好。我知道了。]
事后,医生给我开了半个月的中药先调理,如果生理周期正常了,后面就只需要注意健康习惯养成就好了。
我把这些和民宿老板说了,她也不时开导我要心态好点,不要想太多。来她这里能住上三个月的人,还真不多,这要不是心里有点事儿,恐怕少有人会在外乡待这么久。
我俩回民宿后,老板沏了一壶茶,给我倒了一杯后,我俩就开始聊了起来。老板叫彩云,十年前过来旅游,见这里风景宜人,且环境静谧,便留了下来在此安了家。
关于她的家事我没多问,这样太过冒昧。只是她看出我心中有事,加上这病症,就多问了我几句,由于也有些许日子,没和人谈心了,我便一一回答了。
她对我和宋维的那段感情,有着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宋维是爱我的,只不过用错了方式,且不会表达。而我呢,在感情中太过被动,害怕失去,却不又不主动去了解对方。这段情,注定是用来成长。
最后,我和她讲起有个叫林一的追求者时,她说,和爱你的人在一起,远比和你爱的人在一起,要舒适很多。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告诉我,以后我会明白的。
一番交谈后,我就回屋了。
想着把这半个月的中药喝完,等月事来了,就准备回北京。在外漂了这么久,在路上还是会有些许收获的。
而我,也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并不小了。尤其是得知当下的身体状况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得赶紧谈一场恋爱,抓紧时间结婚生子。
这种由生理状态催生的催迫感,让我突然变得敏感。我心血来潮,就给林一发过去一条消息: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几乎是秒回:什么事?
然后他一个视频电话就给我打了过来。
[我们交往吧。]
[你不是开玩笑吗?我都还没有给你告白仪式,这么突然和主动的吗?]
[我发现时间是等不起的,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当然行,特别行。不过,洛笙,你能和我说说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着如果真要在一起,啥也得做到坦诚,我就如实把去医院的是和他说了。他对这倒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坚定地说会陪在我身边。
这对于我来说,大概就是最好的告白了。年纪越大,总是容易感伤的,很多所谓的仪式感反而分量变轻了,更喜欢这种直白的回应。
04
只是,我们在深入沟通的过程中,他告诉我,宋维那件事是他举报的。
我不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很坦率地说:[不想看他伤你这么深,你当初说的,想让他痛苦,你并没有做到。那我想,也许把有些事情说出来,才会让有些爱与恨彻底结束。所以,你会怪我吗?]
听到林一这么说,最初还是有些诧异的。
我不觉得宋维做错了事,要付出这么重的代价。但林一告诉我,他是为了我这么做的,那我大概也是帮凶。
爱情真的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不只有纯粹的甜蜜,还有些许强烈的占有欲,和一些奋不顾身。
不过说回来,当初我有没有怀疑过林一呢?大概是有的。只是出于私心没有问而已,因为在爱情与友情之前,很难抉择。
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对林一说:[这些事情,并不影响什么,我俩好好处对象就行。]
他欢喜地点点头,有些秘密说出来后,反倒会加深彼此之间的信任,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喝中药的半个月,林一作为我的正式男友,每天都在和我煲电话粥,问我身体状况如何,其实这也没大毛病。只是他太过在乎,才会把我看得比较柔弱。
而我也开始相信,其实没有爱的两个人,也能在一起。好在,身体这块儿,很快就调整过来了,那天是林一来接的我,他大概是翘班来的。
我打趣地说:[你这不是有了爱情,丢了工作吧!]
[怎么可能,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我这现在上班早就是弹性打卡了,怎么也是一个合伙人了。这不还得是配合你这职业性质嘛!]
[好吧。]
虽然在车上也是尬聊,但我也不想让他失望,总归是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还是得认真对待。
我提出把创作的剧本《知夏无他》让他帮着参考,林一起先还拒绝,说自己不够专业,怕给建议错了,到时候把剧本搞黄了。我说,这可是现实题材的剧本,女主是以自己为原型,这男主下线了,后面的剧情还在探索中。
他立马来了兴趣,话里话外就是想给自己蹭个角色。就这样,林一加入了我的剧本创作,突然就发现:爱情能激发创作灵感这件事,好像是挺真的。
待回到北京后,他也没急着去上班,而是急着要我把剧本拿给他看一下。别说,他还有点天赋,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女主人设的问题:[从自卑到支棱起来的过程,太模糊了。只不过被男主冷落,就清醒了?恋爱脑没这么简单,新加入一个男性角色,是正确的。]
05
[没想到呀,林一。看不出来你也有当编剧的天赋,要不你发展一个副业吧。反正你现在也挺闲的。]
[我可不闲,你不会还真以为我能一眼看出你这剧本漏洞,是天生的吧?难道就不能是我偷偷做了功课,想和你有共同话题而做的努力吗?]
[好吧,那你这个男朋友当的,还算合格。]
我云淡风轻地夸着林一对我的上心,可听到他为了靠近我,而默默付出的这些时,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和宋维在一起的廉价,替自己感到不值,也为当初看不见林一的真心,而心生内疚。
后面林一告诉我说,他大概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当初他看到我为了宋维卑微到尘埃里,甚至面对一个抢自己男朋友的异性还要强颜欢笑时,他就对宋维有些许不满了。
在心里除了不想让我受伤,也想让宋维付出代价。
[洛笙,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吗?]
[不会,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对朋友、同事、爱人,如果我只能接受你最好的一面,那这还叫爱情吗?再者说,你会因为我不堪的一面,而放弃我吗?]
他摇摇头。
[那这不就成了。]
和林一的关系确定下来后,我就和他在朋友圈官宣了。这对我俩来说,都是给彼此一份安全感,于是在发圈当天,我们就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我俩也没屏蔽父母,很快就收到了各自父母的消息,他们先是震惊,然后反复确认,最后是[哈哈哈]地就笑了起来,满心欢喜。
而我那个有家暴倾向的爸,也难得没有对我絮叨和谩骂,语气平和地要我和林一回长沙一趟,心里纵然对他有恨,但毕竟是父女一场,而且我还想回家看看我妈,便直接答应了。
后来我和林一说了这事,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回去一趟,他说正有此意。我俩就在北京买了点特产,大包小包回了长沙。至于林溪,本来想邀着她一起回家的,但这丫头,怕到时回家时,被他爸妈催婚,宁愿待在公司加班,也不想回家,我们只好作罢。
事实证明,我和林一刚回到长沙的大院,两家人的父母就欢喜地迎了出来,林爸问了声[林溪那丫头呢?这是男朋友还没一个,都不敢回家了吧!]
我赶紧打圆场说:[没有没有,林叔,林溪这丫头现在正在拼事业,领导可器重她了,您到时候就享福吧。]
[还是洛笙会说话,在你俩回来之前,我和你爸都开心了好久,咱这老邻居就要成亲家了。今晚在咱家吃饭。你看看你爸,这闺女回来了,都还默不作声,估计是不好意思和你亲近了。先去陪陪你爸妈吧,待会儿来我家,咱一大家子吃个团圆饭。]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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