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地,观众,贾玲
这一次,贾玲赢了。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和我一样,在《热辣滚烫》的杜乐莹走向拳台以前,望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时,已经被感动到潸然泪下。
那一刻你明白,无论拳击比赛的结果如何,杜乐莹已经赢了,这部电影也赢了。
它再一次走进了我们心里。
在《热辣滚烫》里,我们看到了贾玲作为导演的成长,也看到了她一如既往的真诚。
首先聊聊导演的部分。
相信大家也看到,索尼影业大年初一就官宣,拿下了《热辣滚烫》的全球发行权。
而在此之前,索尼也宣布要翻拍《你好,李焕英》,影片目前在制作中。
很期待《热辣滚烫》会在全球范围内收到怎样的反馈,也很期待看到贾玲这个名字走向好莱坞。毕竟,我们一步步看着她从演员成长为导演,再变成一名更成熟的导演和创作者。
很明显,在这一部作品里,贾玲对于小人物喜剧的叙事更加驾轻就熟了。
可能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女主角杜乐莹的成长和蜕变去的,但其实这在全片的比重并不大。剧情更多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原本的杜乐莹身上。
这无疑就是导演的创作意图:贾玲希望让观众看到那个杜乐莹,去爱她、去理解她、共情她,并最终感同身受地明白,为什么杜乐莹不得不去改变。
在这个过程里,非常难能可贵的一点是,贾玲没有丑化任何人。
她没有丑化自己,没有丑化杜乐莹。可想而知,在传统叙事里,一部关于大码女孩的喜剧,原本可以用一些怎样的、感官层面的视觉呈现作为笑点。她没有这样做。
她也没有丑化主角身边的人,将他们变成简单粗暴的“反派”。
亲姐妹乐丹漂亮、市侩,明明想要姐姐的房子,还忍不住对她冷嘲热讽。
好闺蜜莉莉也背叛了她,不仅勾搭上她的男朋友,还让乐莹去给她做伴娘。
这里面虽然也有一些喜剧性的表达,但其实也藏着很真实的人情练达。
市井的生活就是如此,哪怕是与你关系最亲密的人,也不会无条件地对你好。他们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拿捏你、利用你。
上一秒你觉得是好人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翻脸。而上一秒钟你还觉得很讨厌的人,下一秒钟就会让你有点感动。
比如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个角色,沙溢所饰演的拳馆老板老梁,前面看起来明明满脑子都是办卡办卡,一副资本家的嘴脸,但最后他是一直站在乐莹背后、陪她打完这场比赛的人。
所以,这其实也是《热辣滚烫》里很动人的地方之一。这部电影的镜头始终是平视的,没有非黑即白的好人或者坏人。这就是生活。
生活的喜剧,并不一定需要靠歪曲生活、夸张和扁平化生活来实现。笑点可以来自于生活本身,从小人物的生活细节里找到。
另一场很动人的戏,则是乐莹决心改变的那个夜晚。
这一场戏的功能性很强,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主角决定不破不立。
让人很意外的是,镜头不是贴近的,反而是拉远的。没有特写,没有追踪。它甚至没有拍乐莹经历了什么,你只看到楼道的灯一盏盏亮起、再熄灭,暴风雨来袭,最后黎明的曙光重新照向那栋破旧的大楼。
当然,看到后面会知道,这里其实是留了个伏笔。真正具有撕裂性的真相,会伴随着赵英俊的《送你一朵小红花》而浮出水面。
但这里用到的叙事技巧,和对于这整场戏的设计与编排,会让你看到作为导演的贾玲,身上的冷静、克制和控制力。
在一些最关键的时刻,她不想用过多的煽情来给观众施加情感暗示,她是反套路的。她不想推你。她想让观众自己去发现,去看到。
正如影片中角色减重的过程,她也没有去放大这个过程的艰难和痛苦,并没有围绕着这个变化去做文章,反而只是用了一两分钟的镜头,轻描淡写地完成了。
但你就是想哭。
当你看到乐莹在咬牙坚持,或是看着她已经将痛苦变成习惯,面无表情地跑步、练拳,你会被感动到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你会感受到,作为导演的贾玲,用一种非常克制和电影化的手法来表达了一种非常高浓度的情感。但另一方面,她也是真诚的,是毫无保留的。
《你好,李焕英》以真情动人,而《热辣滚烫》则是一个普通人向内在探索的故事。贾玲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普通女孩的真诚和勇敢,而在故事之外,她同样也真实地经历了角色减重增肌经历带来的痛感和觉醒。
杜乐莹经历过的痛,她也经历;杜乐莹经历过的重生,她也经历过。
最终,当你看到杜乐莹站上拳台的时候会明白,原来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已经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改变自己。
你也会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机会,你有没有拼尽全力,为自己活过一次呢?
在此意义上,这部电影在大年初一出现十分应景。它展现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和绝对的、毋庸置疑的信服力。
其实也会觉得,贾玲是不是太“笨”了。
本可以选择用CG或者化妆术来呈现角色的减重和蜕变,但她选择了花上一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变成角色,完成一次与角色同频的打破和重建。
但正是这个过程会让人看到,训练是骗不了人的,汗水也是骗不了人的。高强度的运动会改变一个人。
而从减重前到减重后,区别最大的,不仅仅在于外在的体型,也在于人物整个精神状态的变化。
减重以前的杜乐莹,给人最大的感觉其实是“不自信”。她说话声音很小,语气轻轻的、怯怯的,看起来人高马大,却总是跟在别人后面,好像谁都可以欺负她。
而一年过后的乐莹,让人震惊的是她身上那种爆发的生长力,像破土的笋。她的眼神变得非常有力。不再犹豫、不再怀疑,总是很坚定。
在电影之内不过寥寥几个镜头、在电影外却花了漫长一年的减重增肌期,让我们真正感受到了破土而出的痛和力量。
这会让你明白,有时候你想要改变,并不是为了变美、为了取悦某个人、或者迎合某一种确定的社会标准,你只是为了自己。
电影内外的经历,共同使得这个角色变得丰满。
这也对应了影片的主题。
《热辣滚烫》其实是反套路的。
在看电影以前,你可能会以为,这部电影所讲述的是一个小人物逆袭的神话。
但乐莹上过电视节目,他们并不会真的帮助她,只想要将她作为一个奇观、一个丑角来娱乐至死、物尽其用。
看电影的过程之中,你也可能以为,这是一个为了爱情而蜕变的浪漫叙事。
但她和拳击教练昊坤之间的故事,实在称不上美好。两个小人物在底层的互相取暖,不过是一种被浪漫化的想象。
真实的情况是,她想要帮助昊坤实现梦想,甚至于付出所有,以为这样就能换到爱,对方却只将她当成一块可有可无的垫脚石。
那些她以为很珍贵的、深夜喝啤酒撸串的记忆,对他来说,只是排解寂寞的限时消遣。
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一档从天而降的电视节目,都不能拯救乐莹满目疮痍的生活。没有人能“借”给她梦想,没有人能伸手将她抱出泥潭。
她要得到阳光,就要自己走出来。
所以,正如贾玲在微博里所说的那样,《热辣滚烫》并不复杂,也不必给它贴太多的标签。这只是一个善良的人学会爱自己的故事。
它打破了很多的“神话叙事”,它告诉你,一个普通人的改变从来都来之不易。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想要你杀死过去的自己,才能够重获新生。
这样的不破不立,需要你从自己的身上拿到力量,也只能从自己的身上拿到力量。
所以,每一天的你,都要比昨天更爱自己。
“爱自己”也有两重含义。
第一重“爱自己”,是要面对自己。
最开始的乐莹曾尝试用一种自我封闭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想要通过建构一个逃避现实的壳,来寻求安全感。但最终她会明白,这样的“自洽”是虚假的。逃避不是与自我和解。
她要直面自己的人生。
她要在镜子里看清自己的脸。
第二重“爱自己”,则是相信自己。
正如前文所说的那样,乐莹其实也经历过一个“寻找意义”的过程。但最终她会明白,梦想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她只有相信自己,才能得到改变的契机。
最后乐莹说想“赢一次”,这并不是说,她需要用一次拳击比赛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当她站上拳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赢了。故事讲到这里,也已经和竞技体育无关。
因为她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拿到了力量,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所以她的输赢也由自己来定义。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人和生活的关系,也是一个人和自我的关系。
也许你给生活一记重拳,生活会还给你更重的一拳。但重要的是站起身,是告诉自己,你还能继续。
影片的结尾,没有一家人的团圆饭,没有一个男人请她吃牛蛙,乐莹独自在黑暗里,向生活再挥出一拳。不必和解,也不必原谅。就这样走下去。
大年初一,很高兴的一件事是,桃桃观影团和大家一起看了这部电影。
早上十点的早场电影,还是很多人来了。
有序排队。
看看我们的定制票根。
在电影院过大年初一,真的是一件非常有仪式感的事,也很高兴我们选择了《热辣滚烫》。
映后也有不少观众跟我们表示,很想要再看一遍,而且这一次一定会带上满满一包纸巾。
的确。
《热辣滚烫》真的太适合二刷了,无论看多少遍,都能感受到那种蓬勃的生命力,那种疯狂跳动的脉搏。
太燃了。
太帅了。
感谢贾玲导演又带来了一部如此真诚和勇敢的作品,新的一年,让我们一起热辣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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