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让老谋子打
有着“一年一度撕B大会”之称的春节档鸣锣开场!今年没有重工业大片,以喜剧为主流,五部真人种子选手轮着来。
先让老谋子打个头阵——《第二十条》。
国师近些年作品不少,但其实按照他的资历和成绩,他不需要像谁证明什么,推动着他不断尝试新题材的,大概只有热爱和兴趣了。
《第二十条》前期信息不多,乍看片名和海报除了熟悉的演员阵容感知不到太多,甚至有些疑惑,这么个热门社会热点话题怎么跟喜剧类型结合起来。
片名其实指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十条规定,内容如下:
“正当防卫是指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如果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这种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电影的主题就是法条的前四个字:正当防卫,确实非常有话题性。
在普遍没有摄像头的年代,要认定正当防卫很困难,现实没法倒带回放双方各执一词,打架只要双方皆有受伤,警察一般会按互殴处理,打输了医院打赢了警局。
如果有视频记录就相对好处理,比如2018年的“昆山龙哥被反杀”一案,混迹江湖多年的龙哥路上与自行车发生冲突,提刀追砍车主却被反杀,结束了36岁的作精人生。
如果没有摄像头佐证,自行车车主大概率要被判个故意伤害。
正当防卫之所以经常引起舆论热议,背后藏着一个很扎心的延伸命题:老实人受欺负了怎么办?“正当”与“过激”的界限在哪里,见义勇为如果造成伤害算正当防卫么?以上问题与咱老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第二十条》设定了主副次三条线索互相穿插,表现法条与情理之间的纠葛。
中心人物是雷佳音扮演的挂职检察官,连续上了三部国师的戏,已有影迷称呼他“谋男郎”了(为防止弄糊涂下面用演员名代替角色)
第一条线:校园霸凌。
雷佳音的儿子刘耀文在学校制止霸凌事件,武艺高强把霸凌者鼻梁打折,谁知对方竟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主任坚决不相信自己亲儿子是校园烂仔,报警要求验伤立案。
此前完全不认识刘耀文这孩子,形象还挺顺眼。
第二条线:暴力催债导致被反杀
这是片中核心案件,潘斌龙家为给女儿看病借了高利贷,到期还款困难,24K纯流氓阿如那上门催债,多次侵犯他的妻子(赵丽颖饰),施暴时甚至把潘斌龙用锁链绑在门口“围观”,气焰之嚣张令人发指。
这天潘斌龙不堪受辱,妻子又哭着想要轻生求解脱,双重刺激下,他抄起剪刀刺了阿如那26刀,想彻底摆脱这个笼罩全家的阴影。
案子的关键在于:潘斌龙的伤害是否超过限度。
潘斌龙坚持说阿如那威胁去车上拿刀实施二次伤害,怕他真的报复回来才情急之下抓起剪刀想先下手为强,而监控只拍摄到掐架,后来车上也并没有发现刀具。
由于侵犯发生在捅人之前,纯抠法条的话,捅人并没有制止犯罪的紧迫性,问题于是聚焦到:车上到底有没有那把刀,有就是正当防卫没有就是故意伤害。
主理案件的检察官高叶同情赵丽颖母女俩,坚持想为潘斌龙做无罪辩护,但苦于关键证物缺失、村民又不肯提供线索,警方调查陷入僵局。
第三条线:见义勇为要说法。
公交司机杨皓宇见车上有人耍流氓,于是果断站出来制止,扭打时造成其中一人颅骨破裂,由此丢了工作,杨师傅不服反复上访未果,雷佳音好说歹说才劝其签了保证书。
“法律是让坏人犯罪成本更高,还是让好人出手的代价更大”,这是个值得深思的话题。
这是条副线着墨不算多,却贡献了一个大泪点。
除了三条案情,还埋了一条“初恋情人”暗线,雷佳音和高叶之间、高叶和马丽之间甚至雷佳音和王骁之间……都因这层关系更有趣起来。
张艺谋从出道起就以风格浓烈著称,《红高粱》里化不开的整片殷红;《大红灯笼》的惊悚氛围;《英雄》的写意武侠;《影》里的肆意泼墨,你也许不喜欢他的每部作品,但老谋子从不固步自封,总想尝试些新东西。
这次《第二十条》视觉非常朴实,几乎是去风格化的,据说张艺谋连后期调色都有所抗拒,坚持追求原生态。
但细想一下还是有些共通性,雷佳音夫妇与教导主任张译的撕B颇有些《有话好好说》的歇斯底里,他每部电影里都有个“轴人”角色,雷佳音、高叶包括反复上访讨说法的杨皓宇,都“非常张艺谋”。
作为绝对核心雷佳音演得非常好,上半段是个被生活磨平的小公务员,情商高八面玲珑,后来初心唤醒为抱薪者呼号,结尾大约得有超5分钟的独角口白吧,气韵充足鱼贯而下,没有扎实的科班功底真搞不定。
重点夸一下赵丽颖。
之前看过不少她的剧,这次和张艺谋合作不光是及格甚至超预期发挥,眼神流转像只受惊的小鹿,把一个可怜母亲诠释得没话讲。
据说原剧本里郝秀萍这个角色设定并非听障人士,是赵丽颖研究角色后大胆提出想法,这个提议导演很快采纳,试想一下天台那场如果角色有台词,反而削弱了表现力度。
当然也有问题,前半段人物密集出场致使节奏不那么连贯,比如有一幕雷佳音吃芥末,我明白是想造笑点,但和前后剧情联系不大所以稍显突兀,如果能快些收束到雷佳音的内心成长会更好看。
《第二十条》有喜剧元素,但探讨是非常认真的,雷佳音相信法律,但当儿子遭受不白之冤,法条又无能为力,是谁的错?
法律不是天条,它不是万能的。
你只要去居委会哪怕是业主群呆两天就知道现实有多复杂,再严密的规章制度也不可能涵盖所有情况,法与情必然出现一些模糊地带,需要当事人根据实际情况权衡。
雷佳音结尾的那段独白振聋发聩,法律不是印在纸上的死物,老百姓心中有杆秤:
什么是法律?
是天理 是国法 是人情
我不相信没有天理的国法
也不相信没有人情的天理
希望大家都摸着自己的心坎说话
作出于无愧于良心的决定
用真正的公平正义
去回应每个老百姓的诉求
你可能觉得“良心”这东西太虚,跟法治精神不沾边,我以前也这么觉得,法律应该跟数学一样精准,但年龄越大越知道完美的法律只是个梦,法律是实现公序良俗的工具,它本身不是信仰。
虽然结尾全体起立鼓掌我不怎么感冒,但还是为潘斌龙出狱见到妻女那场戏落了泪,感受到为亲情不顾一切的力量。
收工,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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