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好龙,观众,是真爱
近日，打着“全员背德”、“纯爱战士慎看”等flag的都市情感剧《半熟男女》终于迎来了收官，虽然该剧凭借着具有一定新意的风格一度在社交平台上掀起讨论，但在播出方面，却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差强人意。
纵观近两年的内娱市场，用户们已经开始厌弃国产剧中陈旧的创作套路，格外期待能有一些“重口味”来刺激味蕾，“背德元素”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剧集宣发当中一款风很大的“时尚单品”。但与之相对的是，这些作品却很少有出圈成为“爆款”的机会，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借着这个机会来探讨一下，“背德”究竟是剧集市场的解题新思路，还是未能撼动大众审美的“伪流量密码”？
“流水线”内容催生审美疲劳，内娱重新看向“背德关系”
“背德”，顾名思义，就是背离道德、超脱于公序良俗之外，而所谓的“背德关系”在电视剧中的表现形式主要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剧中角色之间存在着本不该发生爱情的禁忌伦理关系，例如，伪骨科、养父女、小妈文学。第二种，剧中角色对两性关系的处理方式不符合普世道德观，例如，出轨、知三当三，等等……
虽然“背德”这个词是近两年才开始在内娱市场流行，但纵观国产电视剧的发展历史，可以发现，这种带有禁忌的情感关系，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频频出现在主流观众的视野里了。
90年代播出的电视剧《来来往往》中，濮存昕饰演的已婚商人康伟业因为工作原因与许晴饰演的林珠相识，被她的美丽娇媚和识情解趣深深吸引，两人冲破道德边界坠入爱河，发展出一段充满挣扎的婚外情。
2001年播出的《让爱做主》中，王志文饰演的耿林对妻子的感情早已消磨于平淡的婚姻生活，又被大学刚毕业、充满青春朝气的娄嘉仪猛烈追求，没能抵挡住诱惑的他迅速陷入了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
2005年播出的《天若有情》中，男主季冬阳接受好友临死托孤，照顾比自己小18岁的少女展颜，没想到随着展颜年纪渐长，却爱上了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养父”的男人……
2007年播出的《奋斗》中，男主陆涛在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对女朋友的闺蜜夏琳一见钟情，迅速地走在了一起。
2008年播出的《锁春记》中，马伊琍饰演的庄芷言对哥哥庄世博怀有一种病态的依赖与爱慕，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哥哥的事业推向顶峰，最终酿成了人生的悲剧。
时间来到2015年左右，随着微博等线上社交平台的飞速发展，观众们越来越喜欢聚集在互联网上以自身的生活经验去审视或审判剧中人物，只需要稍微暧昧一点点的道德观念，就能让整部剧收获三观不正的“帽子”。
以2016年播出的《我的前半生》为例，大部分观众都不喜欢遭遇婚变，又与闺蜜男友纠缠不清的罗子君，和在恋爱长跑中精神出轨的贺涵，反而是冷静独立、当断则断的唐晶更加吸粉。
在这样的舆论大环境下，创作者们不得不谨慎行事，把角色的“棱角”磨得越来越平，探讨“背德”关系的作品更是寥寥无几。
直到近两年，观众愈发刁钻的观剧口味和国产剧剧情平淡、同质化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眼看常规内容已经难以勾起大家的兴趣，“背德”又成为了内容市场中炙手可热的“时尚单品”，当角色游走在克制与放纵当中，将人性的灰度暴露无遗，戏剧张力与精彩桥段就很容易随之浮现。
在《以家人之名》中，李尖尖、凌霄、贺子秋这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机缘巧合下凑在一起成为了兄妹，当少男少女们进入成人世界之后，懵懂的感情逐渐变得明朗，两个哥哥都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妹妹”李尖尖……
去年大热的《我的人间烟火》中，孟宴臣的一句“那为什么我们...”，让这段不能明言的禁忌暗恋的酸涩与带感深入人心。
还有，在《我知道我爱你》里，张晚意饰演的赵晋“知三当三”，面对女主，他能随时秒变“被雨淋湿的小狗”，一口一个“虽然我知道你身边已经有一个人了，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茶”味十足。
《半熟男女》中的主要角色更是没有一位经得起用“完美道德观”来拷问。何知南厌恶平淡，渴望激烈的爱情，便选择脚踏两只船，无缝衔接；瞿一芃想在大城市扎根却不想卷自己，为了“入赘”豪门不择手段；孙涵涵渴望通过爱情与婚姻提升阶层，与假离婚的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在选题比长剧更加大胆的短剧中，自然也不会缺少“背德”元素，《招惹》讲述了李沐宸饰演的歌女姜罂为了复仇，精心设局嫁给富商杜景窗，却又与其子杜寻羽相爱相杀的故事，以在国产剧中极为少见的“小妈文学”，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观众“解绑”前尺度难拿捏，少直给、多留白才好嗑
纵观近两年市场上内含“背德关系”的剧集可以发现，口碑与收视双丰收的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像《半熟男女》一样，虽然通过“剑走偏锋”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些讨论，但还远未达到大面积出圈的程度。
难道网友们对千篇一律“流水线”产品的嫌弃，和对“重口味”的呼唤，不过是“叶公好龙”？其实，“背德元素”想要解锁流量密码，所需的隐藏条件还是很多的，并不是所有的“非健康爱情”都能让观众趋之若鹜，欲罢不能。
创作存在“伦理禁忌”的CP线，都需要注意些什么？所谓的“禁忌之恋”之所以能让受众莫名上头，关键点就在于角色内心明明澎湃热烈，面上却只能隐忍压抑的表现形式，理性与感性不断迂回、拉扯才是“仙品”，一旦过于直给，把什么都点明了，反而失去了那种“花未全开月未圆”的韵味。
以《我的人间烟火》中的“孟许时分”和《以家人之名》中的李尖尖&凌霄，这两对同样是“伪骨科”的CP为例，前者的感情始终处在暧昧不明，还未捅破窗户纸的状态，这种大面积的留白反而提升了CP质感，激发了粉丝们脑补与“二创”的欲望。后者从“伪兄妹”顺利的向前迈进了一步，成为了真恋人，观众将凌霄让李尖尖的闺蜜偷拍李尖尖，还在她睡觉时试图偷亲她的情节，代入到他曾经是与李尖尖一起长大的“哥哥”的身份里，就很难彻底摆脱那种别扭和不适感。
所以，编剧在处理类似的感情线时，除非对笔力和对人物的掌控能力非常自信，否则可以尽量选择把他们放在“副CP”的位置上，一是副CP占据的篇幅本来就相对较少，恰好契合了“少直给，多留白”的创作要素；二是戏份越少在创作上就越好控制，不用担心展开的太过深入后将人设与感情线写崩，只需要抓住几个点着重刻画，就有机会制造出出圈名场面。
与“伦理禁忌”相比，“性道德瑕疵”在创作上要面临的问题只多不少。首先，内娱观众对“角色有瑕疵”这件事的容忍度，虽然和前些年相比确实有提高的趋势，但谈“解绑”还为时过早。特别是女性角色，一但在道德上不“完美”，就很容易从各种角度遭到口诛笔伐，严重的甚至会直接失去女性意识觉醒不够深刻的下沉市场的支持。毕竟大部分人追剧只是想代入一个自己渴望成为的理想角色，体验放松和爽感，而不是想去探究、理解人性的复杂，镜鉴平时不愿直视的自身阴暗面。
另外，近年来，CP文化可以说是彻底走出了小众圈层，网友们也愈发依赖嗑CP所带来的情绪按摩，对于一些平平无奇的作品来说，它是重要的加分项，对于质量中上的作品，它更是爆款的助推器，“得CP粉者得天下”之于当下的内娱，可谓是颠扑不破的法则。
但像《半熟男女》这样号称“全员微瑕”，故事堪比情爱修罗场的作品，它的“现实主义”本身就是在打破幻想中的“粉红泡泡”，甚至是反“恋爱脑”的，观众只会越看越清醒、冷静，而不是嗑到上头，大呼“他们好甜”，这样一来，剧集必然也会流失一部分想要边追剧边嗑CP的观众。
总而言之，当下所谓的“背德赛道”看似风很大，却是一招“险棋”，还处在未能彻底跑通的实验阶段，创作者需要充分衡量主流市场的接受程度再谨慎入局，也切忌为了话题本末倒置，忽略了将内容基础建构扎实。当然，能有创作者冒着不被用户接受的风险，尝试特殊题材，以前瞻性的目光去引领、培养大众的审美弹性，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也代表了市场正在朝着更健康的方向迈进。期待未来，我们能在内娱剧集中看到更多或许不够完美，但有血有肉、真实可信的精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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