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往事
《边水往事》有些“低开”,但前半程的剧情比较精彩,在高口碑的加持下逐渐出圈,热度也有明显的提升。中后半程的剧情稍弱,大结局不算烂尾,总体来说是一部可看性不错的悬疑剧。
《边水往事》海报
如果要更具体地说,《边水往事》如何吸引观众,那么有一个很通俗易懂的解释:《消失的她》《孤注一掷》是怎么获得高票房的,《边水往事》本质上也是一个路径。
《边水往事》基于真实经历改编,原著作者沈星星以其在缅甸的亲身经历为蓝本,创作了这部回忆录式的小说。虽然剧集将背景改为一个架空的勃磨联邦,甚至创造了一个勃磨语,但观众轻易就能够将勃磨联邦联想到国产影视创作中的“东南亚”。
《边水往事》书影,作者沈星星
主人公沈星(郭麒麟 饰)为寻找舅舅,误入勃磨联邦的“三边坡”(对应现实中的“金三角”)。剧中的三边坡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无法”,也就是沈星发问的:这地儿是没有法律吗?
沈星(郭麒麟 饰)
几乎是等于没有,所以三边坡本质上就是一个丛林社会。
法律与秩序形同虚设,强者为王成为最直观的现实。“强者”通过垄断、非法勾当、与政治势力的勾兑以及不断的斗争逐渐稳固下来。弱者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他们要么依附于强者寻求庇护,要么在不断的挣扎中试图翻身。
资源的争夺是三边坡的日常。由于缺乏有效的资源分配机制,强者为了获取和垄断资源(从木材到矿石)不惜动用一切手段,为了利益也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争执都会迅速升级为暴力冲突。
道德与正义,既罕见也奢侈。在缺乏法律指引的情况下,人们的行为标准要么出于自保要么出于利益。一些在正常社会中被视为不道德的行为,在这里却可能被认为是必要的生存手段。忠诚与背叛之间的界限变得异常模糊,人人随时准备为了利益选择出卖或背叛。
毛攀(辛浩江 饰)出场以后,他就成为《边水往事》最令观众厌恶的角色。毛攀是一个被宠坏的恶少,他拥有超雄综合征般的特征,以害人为乐,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比如他逼迫老李将眼镜王蛇放到沈星床铺上,企图置人于死地,老李不从,他就吊死老李;他使用阴招,想要用刚伐的树木压死沈星……毛攀不仅是个体恶性的体现,也是当地“无法”状态的一种折射。
毛攀(辛浩江 饰)
郭立民(赵润南 饰)代表另一类人。他起初只是在这个充满复杂性和危险性的地方挣扎求生的小人物。命运对他格外苛刻,母亲的重病需要巨额手术费,他自身又屡次受到欺凌和压迫……郭立民最终走上黑化的道路。
郭立民(赵润南 饰)
郭立民的黑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逐渐累积、逐渐沉沦。这其实也是对当地“无法”状态的一种无奈回应。在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里,善良和正义往往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这让郭立民步入歧途,他以为只有变得更强、更狠,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他“抽刃向更弱者”。
但拓是《边水往事》中最具魅力的角色之一,他有坚韧不拔、忠诚肯干的一面,又有着深藏不露、充满神秘感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无法”之地,他能够坚守底线,也始终有情有义,不论是对自己的家人、兄弟还是朋友。可惜,在这里,要做一个好人太难,代价不是良知就是生命。
但拓(江奇霖 饰)
最为深谋远虑的猜叔(吴镇宇 饰),一定有他内心柔软的地方,比如他最后放走沈星。然而,要在三边坡立足,要成为三边坡的头目,又怎么可能干净?猜叔是否更早的时候就涉毒了,以后是否会继续涉毒,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猜叔(吴镇宇 饰)
总之,《边水往事》通过丰富的群像一再验证了一点:在这片“无法”的土地上,恶肆意增长,善难以存活。
黑化的郭立民,只能一起“烂”下去
王安全(蒋奇鸣 饰)也在这种“烂”环境下完全的自我放弃了
在这一“无法”的状态下,贩毒、贩卖人口、赌博以及杀人越货,显得如此稀松平常,为观众带来强烈的猎奇效果,延续并强化了《消失的她》和《孤注一掷》对于国外某些区域乱象的印象。
猎奇是人类天性中的一部分,对于未知、神秘、奇异的事物,人们总是充满好奇。如果是发生在国内的故事,在猎奇的创作和呈现上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很多故事选择以东南亚为背景,或者所谓的“架空”。
一方面,这并非完全地背离现实。域外一些国家或地区,确实面临一系列社会问题,如战乱、贫困、诈骗、贩毒、贩卖人口等,这些问题为影视创作提供大量的现实题材,使得作品能够触及更为广泛的现实问题。
另一方面,架空背景的大尺度,可以安全地通过审查,充分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比如“无法”的丛林状态、人性恶的极端呈现、残忍的杀人手法、诡异的祭祀仪式等场景,不仅挑战观众的心理承受极限,也在视觉上给予强烈的冲击,让观众感受到国内故事所不具备的紧张和刺激。
所以,《边水往事》好看的第一层面,就跟《消失的她》《孤注一掷》的“好看”是一样:原来那里那么乱、那么吓人啊!
《边水往事》剧照
伴随着的猎奇,是《边水往事》对于观众恐惧情绪的激发。
剧中的三边坡是一个充满威胁和不安的世界,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里的人们生活在刀尖上,随时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或死亡。虽然这与观众日常生活相去甚远,但沈星作为中国人的视角,以及无处不在的混乱、血腥、杀戮与死亡,轻易将观众带入剧中所创造的氛围之中,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惧感。
恐惧感有两个指向。其一,通过将观众置于一个极端的环境中,不仅激发观众对于未知和危险的本能恐惧,更重要的是,促使观众思考造成这种状态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三边坡的“无法”状态并非偶然,而是制度缺失和腐败的结果,这可以启迪观众反思环境、制度与人性的关系,以及在现实社会中是否存在类似的隐患。
《边水往事》包含了这样的思考,但相对有限,主要是因为沈星前后人设存在的一些瑕疵。比如,这明明是一个“无法”的丛林社会,沈星却还愿意待在这里,是否应该有更合理的动机?
沈星笑嘻嘻就回来了
如果说是因为沈星的一些人性黑暗面被激发出来、或者说他被一种虚幻的“无法无天”所吸引,以至于他一度有些迷失自我,那么坏的环境与坏的人性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有更充分的论证,才不会让沈星后半部分的人设显得轻佻、油腻和浮夸。一旦沈星的行动合理性欠缺,剧情对于环境与人性关系的思考就会流于空洞。
沈星劝但拓离开猜叔。只是他的人设是有点“分裂”,演得也浮于表面。此地随时有生命危险,沈星不该早就知道吗?他当初不是笑嘻嘻地回来跟着猜叔吗?
恐惧的第二个指向,就跟《消失的她》与《孤注一掷》比较接近——制造恐惧,是为了消解恐惧,是为了提醒观众:我们好安全。
剧情最末,但拓与沈星有这样的对话。
但拓对沈星说:“我羡慕你。”
沈星纳闷:“羡慕我什么呀?”
但拓说:“命好。”
沈星微微一笑,“我还命好?”
但拓说:“你生在中国,命还不好?”
《边水往事》剧照
从《消失的她》到《边水往事》,与国内稳定的社会秩序相比,作品中那些虚拟地点的混乱和危险显得尤为突出。我们可以在安全的距离内体验到恐惧所带来的刺激,而不必担心真实的后果。这种体验既满足观众对未知的猎奇心,提供了一种逃避日常生活压力的方式;恐惧的消解,更是让观众更加珍惜和感激国内安全的环境,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观众的民族自豪感和归属感。
所以,《边水往事》尺度虽然很大,但它其实也挺“主旋律”。
很多人瞧不上《消失的她》和《孤注一掷》,但公正地说,要把猎奇故事拍得引人入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迷雾剧场曾有一部《淘金》,更早触及这一议题,但拍得云里雾里。《边水往事》能够做到“好看”、能让观众追下去,已经是商业上的成功。
何况,有着监制曹保平的把关,以及剧集更大叙事容量的优势,让《边水往事》的故事更丰富、尺度更生猛、群像更立体。
只是,囿于各种主客观因素,《边水往事》的价值高度与《消失的她》《孤注一掷》基本一个水平。它们殊途同归,都在告诉我们:外面太乱了,我们好安全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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