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城,围城,寓言,时代,影述
《城中之城》
这件需要时时用心呵护的“白衬衫”并不只是对金融人的命运隐喻,同时也是关于所有人、关于社会、关于时代的寓言。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曾说,“人生是围城,婚姻是围城,进了去,就被生存的种种烦愁包围。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围城”二字的譬喻可谓精妙无比,对人心一击即中。如果人生之中,除了爱情与婚姻,再加上工作与事业,尤其是在金融系统工作,终日与金钱或曰资本打交道,这“围城”恐怕就会多了几重,变成“城中之城”。
电视剧《城中之城》以细腻的表现手法揭开了金融行业的神秘面纱,丰富而立体地展现了几代金融人、银行人在理想追求和现实挑战的“缠斗”中的人生浮沉,其隐喻之精彩堪比“围城”一说。
现实题材好剧
细绘时代人心
《城中之城》是一部“现象级”大剧、好剧。5月6日,电视剧《城中之城》圆满收官。自4月9日开播,《城中之城》一直保持着较高的收视热度和人气,累计收视人数超3.46亿人,相关话题频频登上热搜,受到关注。
《城中之城》的主创团队具备“真实力”,对社会问题有“真思考”,剧作的叙事表达“真好看”。
该剧改编自上海作家滕肖澜的同名长篇小说,在改编为电视剧之前,这部发表在2018年《收获》长篇专号(夏卷)的小说已获评中宣部2018年“优秀现实题材文学”。而70后作家滕肖澜一直以写上海著称,先后推出《城里的月光》《乘风》《心居》等作品,在她的笔下,上海具象化为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耐人品味。
剧作主创方面,导演滕华涛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其电视剧作品有《蜗居》《双面胶》《王贵与安娜》,电影作品有《失恋 33天》《等风来》等,影剧俱佳,不可多得。编剧团队中,卞智弘、吴楠被称为“黄金搭档”,联合编剧作品有张艺谋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电视剧《十月围城》《龙城》等。
该剧的演员阵容不仅强大,而且资深。于和伟、王骁、冯嘉怡、涂松岩、王劲松等,都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叔圈”中坚,演技精湛。特别出演的陈瑾、杨子姗也是实力派演员,陈瑾更是获得过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和中国电影华表奖的“优秀女主角”。青年一代如白宇帆,尽管初出茅庐,但演技扎实、真实可信。幕后主创的深入开掘、成熟把控,加上演员团队的生动诠释、精准演绎,可谓该剧成功的两大法宝。
《城中之城》的故事设定始自2016年,对于中国的金融产业而言,这正是巨大变革的前夜。新的规定出台,使得银行业在社会生活中的角色发生变化,整个金融业的格局发生变化,行业乱象得到整顿。在这一大的时代背景下,《城中之城》深入金融领域,塑造了三代金融人的群像,将被围困在金融之城和现实之城中的人们的命运展现得淋漓尽致。
戴其业、赵辉(以及“金融F4”)、陶无忌,三代金融人命运交叠,在成败、取舍、去留之间互为映射,细腻呈现了大时代下人性世界的复杂层次。剧作与现实之间的紧密呼应,令其更具震撼人心的现实意义。
变色的“白衬衫”,
命运隐喻与时代寓言
金融行业关乎社会发展的命脉,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在银行、信托、企业等角色所建构的城池之中,个人应该如何自处?选择对了,可以超越人性的围城,闯出金融的围城,进退自如。反之,则会深陷“城中之城”,难以自拔,甚至不能自保。剧作以“白衬衫”做喻,用“白衬衫”的变色——变黄、变黑——牵连起剧中人物的人生选择和命运沉浮,形象生动,又深具美学意义。
剧作以银行行长戴其业的意外死亡开篇,沉痛地揭开了银行业的面纱,将世道人心暴露于公众的视野之下。戴其业在工作中信奉“九正一邪”,必要时刻选择铤而走险,用所谓“邪”术挽救民营资本,对抗国际金融大鳄。此举之功过尚无定论,其人却已被意外“反噬”,金融行业的进退之难由此彰显。
戴其业的弟子赵辉,由坚守理想到主动“黑化”、接受资本的围猎,虽“一将功成”,却也只是昙花一现,终不能持久,更无法面对历史与现实。围绕在赵辉身边的众人——审计部的苗彻、银行人苏见仁、信托人谢致远、商人吴显龙,都在时代背景之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有的坚守,有的合流,有的做局,有的祭出“黑手”,并最终在“罪与罚”的角力中走向了自己的归宿。苏见仁之死和吴显龙之死,情节设计虽不同,警示意义却相似。
新生代陶无忌,初入职场,锋芒外露,他的“白衬衫”和赵辉当年初入职场时应该相似,但在对于未来的抉择中,他站在了未来的一面,用尽职尽责的工作完成对于师父的救赎。他的“白衬衫”,能否永不褪色?
“金融之城,映照的是行业;人心之城,折射的是江湖”,看罢全剧,再反观故事的缘起,更令人唏嘘而感慨。“你们都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走向岗位的,再怎么爱惜,衬衫总会变黄、变黑,这是自然规律,但是你不能因为它会变黄、变黑,从一开始就瞎搞瞎弄,三天的工夫,就变成黑衬衫了,我们还是要非常非常地爱惜的。”戴行长的葬礼过后,戴行长的爱人欧阳老师对赵辉等“金融F4”关于“白衬衫”的一番叮嘱,一针见血,一语成谶。
其实,这件需要时时用心呵护的“白衬衫”并不只是对金融人的命运隐喻,同时也是关于所有人、关于社会、关于时代的寓言。当个体被召唤为主体,原本傍身的“白衬衫”能否继续保持其本色,既决定着个人的发展轨迹,更决定着社会的前途走向。
所以,每个城中之人,特别是拥有权力的阶层,应时时回望初心,明确权力何来、权力何为,“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社会体系建设和行业监管也应不断提级优化,若能正本清源,营造健康生态,实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岂不是完成了对所有人的救赎?
(文章来源:《创意世界》2024年6月号)
编校:苑宝平,审读:郭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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