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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新疆的阿勒泰地区,一直是无数人神往的胜地。如今终于有一部佳作,能将阿勒泰的壮美风光和人情故事留存在光影间——改编自李娟同名散文集的剧集《我的阿勒泰》。
这部在CCTV-1黄金时段和爱奇艺同时开播的8集迷你剧,不仅在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入围戛纳电视剧节主竞赛单元,开播消息还上了新闻联播,可谓备受瞩目。
该剧能收获高声量,不仅因诸位兼具实力和人气的演员加盟——马伊琍(《繁花》)、周依然(《涉过愤怒的海》)、于适(《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蒋奇明(《宇宙探索编辑部》《漫长的季节》),更源于剧集本身的高品质,引人共鸣的角色、温暖治愈的氛围、风格化的影像和轻喜剧的气质皆深受好评。
《我的阿勒泰》是凭《送我上青云》受到瞩目的导演滕丛丛的首部电视剧作品,在《环球银幕》的专访中,滕丛丛语速很快,很健谈也很真诚,创作初衷、人物诠释、选角心得都毫无保留,拍摄时的坎坷也不避讳。
这篇专访,能使我们更深入地感受《我的阿勒泰》的影像之美和细碎温暖的人情故事,而你看剧时的疑惑想必也能从中找到答案。
《环球银幕》专访
《我的阿勒泰》导演 滕丛丛
Q:将李娟的同名散文集影像化的契机是怎样的?
A:直觉上的喜欢吧。李娟和原著在文坛里都很独特。独特性在于她的无可取代,在中国文坛找不到一个类似的创作者。所以最初的契机其实完全是情感上的冲动,至于将来怎么改编,没有想那么多。
李娟同名散文集
Q:剧集中的阿勒泰很美也很理想化,但在偏远的地方拍戏恐怕不是那么理想化,拍戏时遇到过哪些困难,又是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
A:拍戏时很多都是街头智慧。在阿勒泰拍戏,与在工业和产业体系里运作的大制作影视剧不同,无法严丝合缝地按照产业体系去运作。首先地理位置上就很特殊,我们还面临沟通的问题。基本上每一个组,不管是美术组还是摄影组,都要先找一个当地的哈萨克族人来做副手,因为有很多哈萨克族的事情需要咨询他们。我们导演组也有一个哈萨克族副手,我会给他一个耳麦,因为我听不懂哈萨克语,他要负责翻译,还需要告诉我演员说的哈萨克语对不对、准不准,以及角色的行为和处事方式合不合理。
还有服装的采买,也需要顾问的指导,因为我们有可能分不清哈萨克族和维吾尔族服装在花纹上的很细微的区别。我们还有一个民俗顾问的团队,其中有一个中央民族大学的教授,我们会把拍摄素材反馈给他,他来帮我们确定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对的;他还教我们当地人是怎么叠被子,他们跟我们叠被子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哈萨克族顾问对我们来讲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要尊重别人,就需要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
剧集对哈萨克族服饰有细致的表现
Q:演员们与角色设定和剧中环境都很契合,拍戏时想必也克服了很多困难,请您分享一下?
A:练习哈萨克语是很困难的。哈萨克语不是象形文字,是突厥语系的一支。哈萨克语中有大量的弹舌音,像我们普通人,哪怕学英语,从初中学到高中再学到大学,发音跟英国人、美国人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于适要在六、七个月里说的跟当地人差不多,挑战是巨大的。整部剧中,于适都用的自己的声音,没有用配音,包括后面的补录也是他自己的声音。于适坚持用自己的声音,因为他觉得声音是演员表演的一部分,如果不用自己的声音,那他的表演就是不完整的。我们也很尊重演员,特别是当他自己想全身心投入到一个角色中时,我们要尊重他的决心和敬业的精神。其实于适是很有语言天分的,哈萨克语里分大弹舌音和小弹舌音,他天生就会小弹舌音,而我们普通人可能练习很久都发不出弹舌音。我觉得他已经完成得非常好了。
于适认真学哈萨克语
马伊琍是去了阿勒泰以后,刻意去模仿当地人说普通话的口音。因为她的妆造和人设是一个在当地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在外形上很接近当地人了,所以会在口音上模仿他们。
马伊琍饰张凤侠
Q:马伊琍的角色与她的形象有强烈的反差,选择她演张凤侠,您是如何考虑的?
A:马伊琍身上有一种英气是我很喜欢的,我也很喜欢她的一些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剧本写到第二集时,就去上海找她聊了一次,我们对角色的认知是非常契合的。马伊琍现在已经是作品等身的演员了,不再单纯地追求量,更追求作品的质量。碰面回来后我就很有信心,知道我们的项目能打动她,我觉得这是她愿意出演的原因,就是我们的项目对她来说有不可替代性。
和负责妆造的老师一起设计角色造型时,我有一个小私心,就是希望所有的演员演我的作品时,都能有一个突破。我不希望他们再重复自己,希望能给他们全新的角色,让他们演绎区别以往的作品。尤其是马伊琍,她是一个作品非常多的演员,在人物造型上,我尽力让她与以往那些作品做比较大的区分。马伊琍进组后,她又加入一些自己的设计。比如张凤侠的长发原本是盘在后面的,后来改成了两条辫子,然后还用头巾把头发包起来,因为张凤侠不太在乎外表。另外马伊琍应该是参考了很多当地妇女的形象,因为那边风沙很大嘛,所以需要用头巾包住头发。
马伊琍饰张凤侠
Q:本剧播出时,周依然凭《涉过愤怒的海》,于适凭《封神》,蒋奇明凭《漫长的季节》,都引发了巨大的声量。请您谈谈选中周依然、于适、蒋奇明出演各自角色的理由?
A:每个演员都是我选的,包括配角演员。制片团队和资方给了我极大的自由,没有人干涉我。每个演员我都会亲自去面试,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大体量的片子,演员又是很重要的环节。演员选不好,故事就讲不清楚,也表达不精准。导演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选角,只要选对了人,很多东西就自然都有了。
周依然和于适,还有马伊琍,都是我们很早就定下来的人选,因为他们演的是最重要的角色。我们有两个最基本的选角标准,第一外形要合适,第二专业技能要过关。每个演员都是根据角色需要选择的,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于适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很难找到替代品,他的形象很对味,敬业精神极强,骑射技能也无人可及。
于适饰巴太
我们特地给周依然剪的学生头。周依然有很多形象都是长头发或者是扎辫子,没太剪过学生头。我就跟造型老师说,我们必须让她剪个学生头。剪了学生头后,我们都觉得感觉一下全对了,然后再给她配一副眼镜。
周依然饰李文秀
蒋奇明是制片人齐康推荐的。那时小蒋也没有很多作品,他先试了一段戏。那时《宇宙探索编辑部》在上映,我去看了,觉得他很好,就定下了他出演。
蒋奇明饰高晓亮
Q:于适的角色巴太原著中没有,这是剧集原创的角色,还是根据原著中的哈萨克青年麦西拉创作的角色?
A:巴太是原创角色,不过我也会融合书里很多很有趣的小细节在他身上。但他真的不是麦西拉,你们看完整个剧也会知道,那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物,性格都完全不一样。
于适片场照
Q:于适在剧中的哪场戏是最令您印象深刻的?
A:于适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戏,是一场高潮戏,是在第八集,巴太有一个非常华光的片段,于适也有非常棒的表演。另外第六集的结尾,巴太和他父亲之间有一场戏,于适对情绪处理得也特别好。
于适片场照
Q:于适曾透露有当导演的想法,也担任了本剧歌曲MV的导演,在拍摄时他有没有向您请教过导演方面的创作经验呢?
A:于适是一个有很多自己想法的人,在片场时,他就很喜欢跟执行导演、场务等工作人员聊天。会聊制作方面的事情,像这场戏怎么拍,会聊很多很细节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但确实是在做一种知识的储备,就是训练导演的思维。他也会经常做一些很有趣的小设计,也都是从导演角度做的。他的想法跟很多演员不太一样,一般演员就只管自己这部分工作,不太关心别人,他是一个关心方方面面的人。拍MV时,他设计了很多镜头,还都挺有意思的。
MV歌曲由于适演唱
Q:张凤侠、李文秀和李文秀的奶奶——剧中的女性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请您谈谈刻画女性戏的想法?
A:设计女性戏是手到擒来的。因为我本身就是女性,生活中有太多素材了,尤其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父辈其实有很多内容可以去表现。因为这是我特别了解的群体,所以不会觉得创作的时候有什么难度。
Q:《我的阿勒泰》与您的上一部作品《送我上青云》有个相似之处,都是用轻喜剧的手法处理偏文艺的题材,除了贴合原著的轻喜剧气质外,是否也反映了您的创作倾向?
A:对,我很喜欢喜剧。对于人生,喜剧是重要的消解方式,很多事情,如果特别认真就会导致焦虑,但事情总会峰回路转,用喜剧或轻松的方式就可以消解人生无常或生老病死等话题的严肃性。拍成悲剧,就会放大负面的情绪。
滕丛丛执导的首部长片作品《送我上青云》
Q:剧集的节奏感很好,给人恰到好处的感觉,对剪辑节奏的精准把控,是否与您在导演剪辑专业学习(滕丛丛大学本科时曾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剪辑专业,之后攻读北电导演硕士研究生)的经历有关?
A:肯定有关系,因为剪辑是很重要的技能。上大学时,我记得谢飞老师(谢飞是滕丛丛大学本科的主任教师和硕士研究生的导师)说过,导演最重要的是把握三件事——编剧、表演和剪辑。这三个是讲叙事节奏的,都把握好了,就会成为一个好导演。至于摄影和美术,都会有其他专业人士来帮你。我们在上剪辑课时,学到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个好剪辑其实也是一个好编辑,编剧和剪辑是可以联系到一起的。在好莱坞,剪辑师的地位是很高的,就连导演都不一定有最终剪辑权。剪辑是我在上导演系学到的最重要的技能之一。我们班有一个叫申奥(《孤注一掷》的导演)的同学,他也是一个剪片子非常厉害的人。所以对于导演来说,会剪辑是很大的优势,拍的时候就可以想象出剪出来是什么样子,可以想到最佳的剪辑方案,不至于拍很多无用的东西,可以把现场时间省下来。
Q:剧集有很强烈的电影质感,在北影节的大银幕上也放映过,但承载故事的形式是迷你剧,您是如何考虑的?
A:迷你剧跟电影的区别,首先是观看环境,镜头是否经得起4K格式的放大(本剧在爱奇艺上可以设置4K格式观看)。此外就是时间上的区别,剧集有更长的时间去铺陈人物和世界观。目前对于国内来说,迷你剧的形式比较新颖,但是将眼界放在国际上,会发现欧美有非常多精致的迷你剧。所以这不是我们创新的,而是我觉得我们需要赶上世界的。
北影节展映现场
《我的阿勒泰》今日爱奇艺会员收官,今晚20:06锁定爱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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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专访《我的阿勒泰》导演滕丛丛|希望演员演我的作品都能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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