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冰
■我会一直做演员,一直做到我可以演妈妈、演奶奶,我都会演。
作者|夏尔
编辑|孤鸽
去年,电视剧《冰雨火》的热播,让更多人认识了演员涂冰。她在剧中饰演的万萌萌,是个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吸毒富二代,本身具有很强的戏剧性。
对涂冰来说,拿下万萌萌这个角色,多少有点波折。起初没确定,直到《冰雨火》开机之前,她才应邀录了个试戏样片,后又进组跟搭档试戏,才最终定下来。
这种一波三折,在涂冰的职业生涯里没少出现。自浙江传媒学院播音与主持专业毕业的她,本来在湖南娱乐频道担任主持人,只因接触到了台里的自制剧,演了女一号,她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瞒着家里跟台里解聘,成为一名演员。
在涂冰看来,这举动“特别任性”。旁人眼里沉甸甸的“铁饭碗”,就被她给云淡风轻地舍弃了。不消多说,只这一件事,大家便对她种下了这样一个印象:呵!好一个大胆的姑娘!
心里是怎么想的,行动上便会怎么选择,只因她打小便热爱表演,甘愿为此拼尽全力。
涂冰并非表演科班出身,没有系统地学过表演,但她有一个优势,就是不惧镜头。过往的主持经验,让她早已对镜头脱敏。可光凭这点就想当演员,显然还不够,所以刚开始演戏的那两年,她没有技巧,只能凭感觉演戏,“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最真实的东西,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方式方法”。
那时候,她也没接到什么高难度的角色。大部分角色都与她本人的年龄、气质相贴合,比如青春无敌的美少女,或者是坚守正义的女警察。
转机发生在2019年。这一年,她在《楼下女友请签收》里饰演国际巨星韩绘,一个明艳挂的大美人。涂冰认为,相较以往出演的“小白花”,“她(韩绘)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也是一个更接地气、更真实的人,她被定义为反派角色,但我没有给她标签化”。
通过出演韩绘,涂冰对表演有了更多的心得体会。对彼时的她来说,这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为了更好地相信角色、理解角色、融入角色,她给韩绘写了长达8页的人物小传,想象并丰富了角色的人物前史。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一个非常包容的团队,主创采纳了她的“私人创作”,以回忆和闪回的形式,拍出了她写的小传与前史。这极大地鼓舞了涂冰。这个给角色写小传、写前史的做法,后来被她延续下来,变成了一种习惯。
剧中,韩绘的价值观并不被大众所喜见。她是个有点自私的女人,早年为了事业放弃爱情,待功成名就又跑回来“吃回头草”,想要找回曾经的爱情,为此甚至有点不择手段。涂冰说:“用当下的眼光看,韩绘的这番操作其实挺新时代女性的,她不恋爱脑,而且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对于韩绘的所作所为,涂冰也并未完全认可。至少对涂冰而言,她绝不会为了找回爱情,去偏执地伤害他人。她认为“爱情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能遇到珍惜是我们的幸运,如果遇不到也不必强求,它也并不是我们的必需品”。
表演时,因为有主持经验,她可以把架子端起来,拿捏住韩绘身上生人勿近的巨星气场。但她心里其实虚得很,怕自己不够瘦、不漂亮。为了让涂冰自信地进入角色,整个剧组都为她吹起了“彩虹屁”,说“韩绘好美”“韩绘好棒”,而且大家叫她韩绘,不叫涂冰。
时间一久,她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角色。如今提起这段经历,涂冰不禁感慨地说:“一个角色的成功,往往不只是个人的功劳,而是一个团队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呈现出的结果。”
从业5年来,涂冰的演技精进了不少。她是个善于学习的人,会从各类影视作品中去揣摩他人的表演,也喜欢在剧组偷师,像一块海绵,从合作过的前辈、搭档、导演身上汲取养料。
演员入戏深是一件好事,但出戏慢有时却会成为一种困扰。涂冰“出戏特别慢”,她一旦相信一个角色,身上就会带着这个角色的影子。
她自己并未察觉此事,是别人告知她的。刚演完韩绘那阵儿,她曾去见组试戏,当时她身上还保留着韩绘的气场,第一次见她的人都说她高冷,有攻击性,有距离感。后来她在《新神雕侠侣》里演郭芙,演完去见组试戏,身上就是“劲劲儿”的,把郭芙的任性带入了生活。
同样,在新剧《暮霭过后》里,她饰演的女主角原夏是个邻家女孩,温柔、亲切,剧集杀青后,她也被身边人评价为“邻家”。而在此之前,她未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回顾往昔饰演过的角色,涂冰认为《好好生活》里的陆蔓与她本人的性格、气质最为贴合。陆蔓本身是一个富二代,但她却打破了人们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陆蔓“做一行爱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在承袭家业后,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涂冰和陆蔓有诸多相似之处,她们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很独立、很仗义,有很强的执行力,她本人也非常喜欢陆蔓这个角色。
转做演员后,涂冰没少接演复杂的角色。无论是《楼下女友请签收》里的韩绘,还是《冰雨火》里的万萌萌、《新神雕侠侣》里的郭芙,这些角色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正面角色,而是游走于黑白之间,具有一定的灰度。涂冰拒绝将她们笼统地定义为“反派”,她不愿意给角色贴上刻板的标签。
世人普遍将郭芙定义为“刁蛮任性”,可涂冰却在看过原著和各个剧版《神雕侠侣》后,得出了不一样的看法。她认为郭芙并不是一个无脑的、为了任性而任性、为了刁蛮而刁蛮的人,一切全是环境使然,是身边人的众星捧月塑造了她。而郭芙砍掉杨过手臂,更是无心之失,她并未料到杨过体内有伤,无法还手,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对于杨过,郭芙百感交集,她喜欢他、搞不定他、得不到他,却又放不下他。为了引起杨过的注意,郭芙便总是做出一些任性的举动,这其实是一种少女的幼稚,拧巴又真实,很多人都曾经历过。”涂冰分析说。
这种深入肌理的认知,让涂冰在诠释角色时容易了许多。她喜欢挖掘角色特质,也喜欢给角色提炼关键词。比如,在为《冰雨火》里的万萌萌提炼关键词时,她就紧紧攥住了“缺爱”二字。她认为万萌萌非常缺爱,而且“我们对任何东西上瘾,本质上都是缺爱,网瘾也好、毒瘾也罢,各种瘾,其实都是因为你心里是空的,你没有爱”。
涂冰认为,万萌萌的父亲贩毒,她自幼丧母,且她的母亲因父亲贩毒而死。这让她打小便对父亲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所以她后来穷其所能,用最狠的方式去反叛父亲、报复父亲。这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角色。
为了演好万萌萌,涂冰吃了不少苦。光是为了表演角色的毒瘾发作,她就苦心钻研了许久。她搜罗了大量的禁毒纪录片,去模仿瘾君子毒瘾发作时那种不受控的状态。同时,为了展现角色的虚弱感,她表演时没上底妆,只化了专门的“毒瘾妆”,眼周加黑眼圈,唇白上刮死皮。拍摄期间,她每天几乎不吃碳水,只吃蛋白质,鸡肉牛肉、水煮菜,体重一直在掉。
靠着这股拼劲儿,涂冰最终成就了万萌萌这个角色,而她也被角色反哺,被观众关注。“这个角色其实算是一个带我出圈的角色吧”,涂冰如此形容,她感谢万萌萌,亦感恩《冰雨火》。
涂冰喜欢把观众放在首位。平日里,她偶尔会关注观众对她角色的反馈。不管这反馈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她都照单全收。因为有讨论就意味着她有被注意到,如果一个角色没有引起讨论,那就意味着这个角色没有引起任何共鸣。所以对于角色的各种讨论都让她开心,让她有满足感,“被大家看到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
至于那些子虚乌有、因角色而上升到她本人的负面评价,她则全然不会放在心上。她最关注的,还是表演方面的问题,一旦发现此类问题,她一定要回看作品,去仔细推敲。如果真的存在网友指出的问题,她日后便会虚心改正。
演员在表演时,经常会触及三个“力”,感受力、爆发力和感染力。如果让涂冰给这三个“力”排个序,她会把感染力放在最前面。在她看来,感染力是离观众最近的一个“力”,观众有共鸣,故事和角色便成立了。让角色有感染力,是对观众负责。
她认为:“感受力和爆发力是自己的,可以摆在次要位置,因为做演员不能只顾自己。”当下观众针对青年演员的表演,经常出现这样一种风评,就是“用力过猛”。这是一种怎样的表演呢?说白了,其实就是演员表演时觉得自己演得特好,特别爽,自己特感动,但观众看着特别尬,或者根本没办法代入。这种表演方式显然是不可取的,而涂冰追求的,则是“要努力成为让观众有代入感的演员”。
看过《冰雨火》花絮的观众,可能记得一个细节:和涂冰对戏的男演员,因过分投入,把鼻涕、眼泪都喷在了她的衣服上。其实在现场,当她沉浸在那个表演状态里时,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当你真的投入那个当下时,就没有这些杂念了,你在演所谓的爆发或者大情绪时,你不会在意除了戏之外的任何事”。直到事后回看,她才注意到这些,也被当时的自己深深吸引,感叹“哇,我们都好投入啊”。
或许,这就是表演的魅力所在,它能给人提供全神贯注的理由,让人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涂冰对自己的表演事业充满热情,她觉得撇开那些虚妄的光环,演员这份职业跟所有职业一样,就是一份工作,“就是跟你、跟他,我们都一样,都是打工人。唯一很幸运、很值得一提的是,我很热爱这份工作。这份工作能给我带来很多的动力,让我看到内在的自己”。
未来,涂冰希望有机会能诠释那种成长弧线非常长的角色。她笑着说,她很想尝试那种聪明、美艳又能打的女特工。她对拍动作戏也充满向往,《新神雕侠侣》里绝大部分的动作戏也都由她亲自上场。以后只要有机会,她愿意做更多的尝试。
面对未知的表演生涯,涂冰选择稳步前行。她希望能遇到更多自己喜欢的角色,如果遇不到,那不管是任何角色,只要给到她,她都会去认真地诠释。她希望让观众在她身上找到共鸣,也希望能给观众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让观众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做演员,一直做,一直做,一直做到我可以演妈妈、演老奶奶,我都会演。”这句平实的言语,透露出涂冰对表演的热爱和她对未来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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