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赛道,女性,影视
柠萌影视,难hold古装剧。
文 | 爱捞
编 | 陈梅希
当一切纷争远走,是时候静下心来去讨论《一念关山》,这部让人有着“如坐过山车般追剧体验”的古装剧了。
作为刘诗诗的再次出山之作,《一念关山》在开播前几乎就预订了大热剧的位置,“刘诗诗”“古装女主”“高冷刺客”三个标签的结合,更像是叠buff,将所有人的期待值拉满——这一点,从开播热度刷新爱奇艺2023年站内首日开播热度值纪录这一点便能看出。
好看吗?
毫无疑问,无论是妆造还是仪态,刘诗诗的美都不减当年,甚至在前期的剧情里,《一念关山》在群像方面的塑造也十分突出。纯真忠诚的墨家后人元禄、风流幽默的阿修罗道都尉于十三、涉世未深但成长线扎实的礼王杨盈、带有疯批属性的长庆侯李同光……每一个人设拿出来,都可以成为古装剧的华点。
一言难尽吗?
事实也确实如此。改剧本风云漫天,观众逐渐弃剧,以至于豆瓣评分从起始的7.5分,下滑至如今的6.5分,评论里有人爱男女主的大方互撩,有人建议砍断男女主互诉衷肠的感情线,喜欢的人毫不犹豫打下五星,但一星评论也隔三差五地出现。
无论如何,“美丑”和“癫剧”成为了《一念关山》成败的关键词。
《一念关山》背后的出品公司柠萌影视,本就擅长塑造女性和群像。就在2023年,它还出品了豆瓣评分8.2分的《爱情而已》和8.4分的《问心》;再往前推,这家公司的佳作也不在少数,《猎罪图鉴》《二十不惑2》《胆小鬼》……对比之下《一念关山》仿佛是好学生的失手之作。
《一念关山》陷入的舆论争议,并不止是一部剧的问题,也是古装剧问题在年底的一次集中爆发;而一个优秀的制作公司,为什么没能完成一个好看的古装故事?这是柠萌影视需要复盘的问题,也是所有古装制作公司需要汲取的经验。
双强,一个伪标签
起初,女主任如意的出场都足够符合观众认知里的“美”和“飒”,丰富的群像人设也是吸引观众追剧的主要动力。
然而随着故事的推进,本应如一棵树的任如意,渐渐有了“娇妻”的影子。一方面,她总在故事线紧凑时,突兀地生扑男主宁远舟,声称要与他完成生孩子的副线任务;另一方面,到了自己的地盘安国,强人设的光环更是被男主摘走,知道昭节皇后死因真相的她,倒在男主怀中以泪洗面,高冷刺客的柔软反差感还尚未体现,男主体贴入微的特质反而更加突出了。
表面上是双强的人设,实际上是感情上的不对等。
率先发起撩拨的任如意看似掌握了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实际上,掌握拒绝权的宁远舟才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别忘了,让女性掌握感情主动权的《赘婿》,其实是一个大男主剧。任如意的主动撩拨并不能说明女主在感情上占据优势,“给男主生孩子”才是这个角色设定中令人不适的一面。
真相是,任如意与宁远舟仿佛拿错剧本的两个角色,任如意拿到了曾经的霸总剧本,只有霸道戏份没有总裁光环;宁远舟拿到的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剧本,高冷睿智不容侵犯,永远只做正确的决定。
彼此的付出也并不对等。第10集,任如意被六道堂误伤后,身负重伤执意要走,而宁远舟的决定是尊重并放手;与之对应的,是第20集中,宁远舟同样身负重伤,任如意却痛哭流涕,想方设法以血救人。一路闯关,任如意看似杀伐果断,不断付出,实际上,男主总是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说好的“双强”,到最后只是主创团队不会塑造大女主的遮羞布——一边让任如意做最酷炫的杀手,让她叱咤江湖、力战群雄,一边又让她将“生孩子”挂在嘴边,后期无时无刻不用赞扬的目光看向宁远舟。
一边声称独立女性,一边成为国产剧最封建的风景,人设的割裂感从剧中蔓延至屏幕外。在后期,女主更像是佐证男主强大的工具,让其屡屡救场,成为关山小队、甚至敌对国部分成员的主心骨,一度从“双强剧”演变为“大男主剧”。
互联网上,建议“抽掉感情线”的网友并不在少数,事实上,掐掉感情线,就是去掉女主的减分项,从而在人设上与男主“势均力敌”。
云合数据显示,2023年全网剧集有效播放霸屏榜中,2018年播出的《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仍以正片有效播放23.6亿的数据排名第六,2011年播出的《甄嬛传》以正片有效播放15亿的数据排名第十三。曾经优秀的大女主剧仍然被观众不断回看,明兰与甄嬛或许起始地位并不高,或许也有男性角色的加持,但却在时间的推移中,更多地靠自己完成了蜕变,将角色的立体性进行了极致的呈现。
后来的大女主们,长相越来越美,地位越来越高,主创们试图以此证明其作为主角的光环,却忽略了内核的成长,因此变得徒有其表,输给在逆境中挣扎的配角们。配角上桌的现状,恰恰证明,主角在成长内核上,在情感变化上,无法真正让观众共情。
在女性话题热议的当下,做好“双强”剧,并非要通过男性的完美来博得女性观众的认可,而是用闪光的女性角色赢得女性观众的共鸣。
《一念关山》最大的误区便在于,通过弱化女主的强大,成全了男主的强大,让双强成为一道伪命题。
被背刺的粉丝和观众
《一念关山》播出之前,全剧最大的噱头,非刘诗诗莫属,毕竟在演员的既往作品中,《步步惊心》《仙剑奇侠传3》已经是大多数观众的青春记忆。
这也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因为刘诗诗开始追剧的观众,最终却发现“任如意”没有想象中的“强”,甚至沦为男主宁远舟的“背景板”,自然感到背刺,决定中途弃剧。
在豆瓣评论中,大量给出一星评价的网友,写下男主颜值不够的评论,还有网友大胆给出解决方式:“如果男主换成陈晓,上8.5分不是问题。”
面对外形的攻击,男主粉丝也不遑多让,发出“女主演技不在线”的相关感慨。一时间,主角粉丝互呛掀起的舆论风波盖过剧集的热度,影响自来水观众对剧集的正常判断,《一念关山》也一度被称为“剧粉地狱”。
在影视行业,追逐大流量与大IP是把双刃剑几乎已成为普世道理,他们既能带来高热度,自然也要面临粉丝的审视。但仍有众多剧方乐此不疲,毕竟选择了流量就相当为播放量和招商上了一道隐形的保险,于是IP与流量依然是这个行业的有效法宝。
与其说是饭圈掐架扰乱了影视创作的良好生态,不妨也思考一下,当初影视公司选择流量或者IP的考量。
如果《一念关山》的女主角不是刘诗诗,群像再丰富,也未必能达到如今的热度。在选角这一环上,影视公司要想吃到更多的红利,也要在一开始就意识到其中的风险,毕竟今年属于“SY”宇宙的宋焰们,已经带来了太多教训。
即便没有令人不胜烦扰的饭圈掐架,《一念关山》也并非完美之作。
2023年,观众被背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比如烂尾,比如难磕的CP,但最震撼的背刺方式仍然是剧情发癫。
《一念关山》前期的发挥还算稳定,加上配角突出,主任务线扎实,观众还可以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后期剧情完全超出观众想象,上一秒长庆侯发疯要娶任如意,下一秒嫁给他的已是公主杨盈,再一转场,任如意已经和宁远舟拜堂,丝毫不给观众反应的时间。
剧情也仿佛自带3倍速,每个人物都犹如弦上箭,随时脱轨。
熬过爱情戏、躲过粉丝掐架带来的糟心,真正追剧的观众最后恐怕也要吐槽几句——癫剧情与全员BE的结局几乎耗尽了观众的耐心。
导演辛爽曾在访谈中提到,如果非要总结爆款剧的诀窍,那就是“尊重观众”,或许这句话在癫剧不断的影视行业面前尤为振聋发聩。
人物发疯并不是不可以,全员BE也并非不能接受,只是这些都是必须的,合理的吗?市场在变化,观众审美在升级,在古装剧前赴后继的当下,《一念关山》要想博得观众的喜欢,还有更多关山要越。
柠萌古装剧的PTSD
柠萌在现代剧赛道,一直是影视行业的佼佼者,无论选角还是内容表达,都有着自己鲜明的风格。
在其现代剧制作中,很难找到流量演员的身影。无论是《猎罪图鉴》中的檀健次、金世佳,《二十不惑》中的卜冠今、李庚希,还是《小舍得》系列的年轻演员们,柠萌影视在选角方面,都做到了高适配,将重心放在原创内容的开发上。
爆款剧也应运而生,《小欢喜》《三十而已》《二十不惑2》等,都可以兼顾口碑、热度与话题性,为演员带来知名度或代表作的加持。
与现代剧的长板相比,古装剧更像是柠萌的短板。
2019年7月,由柠萌主出品的《九州缥缈录》播出,在大女主盛行的时代,柠萌创新性地进行男频古装剧的影视化,不仅码盘刘昊然、宋祖儿、许晴、王鸥等众多演员阵容,甚至转场至新疆沙湾、库车等十余个地点拍摄。
历时九月,效果却一般。尽管收视率同时段排名靠前,但与真正的爆款剧相比,《九州缥缈绿》的收视率并不高,豆瓣评分也不及预期,只有5.9分。
在《择天记》《扶摇》《千古玦尘》等出品方中,都可以见到柠萌影视的身影。在这些剧中,流量的热度犹在,影后“下凡”也是看点,但观众似乎并不买账,剧集最后的豆瓣评分都定格在6分以下。
比起现代剧的舒适区,近年来,柠萌影视鲜少在古装赛道耕耘,2023年的《一念关山》不仅是刘诗诗的出山之作,也是柠萌影视古装剧的野心之作,只是在口碑上再次铩羽而归。
柠萌懂现代人,却很难用古装剧戳中现代人的爽点。就在《九州缥缈录》试水男频失败后,同年11月,制作公司新丽交出了《庆余年》的答卷,刘昊然没能热起来的场子,成为了张若昀的主场。从《庆余年》到《赘婿》,柠萌没能拿下的男频古装剧,成为新丽的招牌。
市场在变化,柠萌在发展。2022年,柠萌影视在港股上市,该年版权剧播映权业务收入在总收入的占比已经超过90%,柠萌不仅业务结构单一,在版权剧中,现代剧的占比颇高,内容缺乏多样性。
与此同时,观众的喜好变幻莫测,曾经吃香的现实题材渐渐失灵,《爱情而已》《问心》的口碑固然不错,但在云合数据2023年剧集网播表现及用户分析报告中,全网剧集有效播放霸屏榜的前20名中,并没有这两部剧的身影。
一边是舒适区已经不那么舒适,一边是古装剧霸屏全年的风向,焦虑的柠萌不仅要发力短剧的新赛道,进行IP衍生品的打造,丰富业务结构,也要让版权剧的内容多元化起来,这一点不难从公司公布的片单中看出——2024年,柠萌剧集片单覆盖现实、悬疑、言情、古装、创新五大赛道。
柠萌在打造现实、悬疑和言情题材的实力不用担心,毕竟都有代表作在前,创新也是这家公司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只是来到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古装赛道,当同行纷纷交出武侠、仙侠、男频、重生、志怪的成绩单时,柠萌仿佛还是一个运气不佳的古装新手,没能抢占天时地利人和,也迟迟摸不出属于自己的门道。
如果无法发挥长处,那么古装剧市场留给柠萌发挥的空间,也就不多了。
(本文图片来源:@一念关山的关微 、@九州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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