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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3》大结局,中风之后的雷东宝,避世幽居杨巡老宅中,日暮等故友前来。
山路杳杳、时光历历,宋运辉、雷东宝、杨巡带着家人又聚一堂,岁月如杨柳新枝丫、生生不息,有人依旧在潮头、有人被拍倒大浪前。
来,展开说说。
一,雷东宝:人与时代的永恒复调
33集村里老人们喧嚣汹涌,怒气攻心的雷东宝痛苦倒下,阳光下他在地面上的影子,仔细看像凤又像鸡,像他曾意气风发又狼狈落伍的前半生。
毫无疑问,雷东宝曾是小雷家的功勋人物,带着大家从一穷二白到红红火火是他,但如今一意孤行将整个雷霆置于内忧外患的风口浪尖,也是他。
1. 有限经验的局限性、自我价值的捆绑感
雷东宝的眼光见识跟不上新时代新形势新竞争,但他不听劝。
内部有万广鑫,苦口婆心说产品发展方向;外部有至亲宋运辉,一而再再而三苦苦劝说,就连仅仅一面之缘的梁思申外公也曾经敲打提点他。
他雷东宝究竟为什么不听劝?
一则,不听“恶言”(当然其实并不是恶言);这是一种常见的“捡好听的听”的简单本能,雷东宝不爱听忠言逆耳,很爱听狗腿子马屁精雷正明的吹捧,这是很普遍的人之常情。
二则,不忍割肉;雷东宝每一次有机会选择、及时止损之时,也都面临着“牺牲极大的短期利益”的艰难割肉情形。宋运辉劝他缩小规模,他都只看见“剜肉”的局部看不见“剜肉续命”的全局。
三则,不信有错;此前危机中他每一次力排众议都是对的,他不明白如今这叫“一意孤行”。
早期的小雷家村民,视野能力都有限,早期雷东宝相对而言确实是先行者;但船到了更大的海域、面对更大的风浪,雷东宝已经不足以全盘掌舵,他依旧笃信过去“我都对”的局部经验,不肯睁眼看真相。
四则,不甘不愿不能分辨;他越来越分不清“客观事实”和“主观评价”之间的区别,混淆“对事”和“对人”的界限。
雷东宝动辄忌惮“他们想反我”,在熟人社会和小共同体的含混状态中,逐渐模糊“针对具体事情提意见”和“反对我”之间的差异。
宋运辉掏心掏肺告诉他,以他的眼光学识学习能力不足以驾驭新时代新变化。但他不肯听,他不愿承认这是关于他迷途的客观陈述,而视之为对他威权和能力的彻底否定。
一种思路是“我不够那么我努力学努力改变”,另一种思路是“不不不你错了,你不该贬低我”。
中风之后雷东宝依旧痛心“他们为什么要反我”,只有雷正明是真图谋,而对红伟这几位核心人物而言,针对的只是“事做错了”,但凡东宝能早回归正轨、他们依旧会拥护他。
从小村子小厂子到登上外贸的国际大舞台,雷东宝的有限经验局限性越来越明显;
而越是力不从心、捉襟见肘,他就越有“我是不是被质疑”的潜意识危机感,从而越来越想死死抓紧权职和脸面;
“我为雷霆定方向”“我一手打下雷霆的今天”对雷东宝而言,似乎是他个人价值的最后一城。
2. 脱节的停滞感
宋运辉提到“学习能力”,这一点很重要。
不仅仅是对雷东宝。
他所说的学习能力,不仅仅是指死背书拿文凭,而是一种不断观察、不断吸纳、不断调整,跟随时代脚步往前走的能力。
任遐迩就很有学习能力。
她从前是纺织厂的下岗女工,但自学会计、又自学计算机等等。
尊重知识、敏锐察觉变化,不断如海绵般投身新大潮的浪花里。
彭阳厂的曹自立也很有学习能力,研发专利、研发新产品新技术,在被淘汰的边缘抓住一根叫宋运辉的稻草,然后逆袭改写辉煌;这就是所谓“神助自助者”,当然这里我们不是真要谈神,而是说“自助者”方能真正走出困境。
小杨巡也同样很有学习能力,他本是山里卖馒头的小贩,一步步卖电器做市场、再到开起风情街和大商场、乃至做房地产,接纳新事物、研究新现象的敏锐感执行力都很强。
杨巡和雷东宝的典型对比案例,是杨巡去上海看妹妹时对沃尔玛这般大超市忧心忡忡,有前置前瞻的危机感,而雷东宝则是滞后的坐井观天。
当然雷东宝此前也有这种学习能力,如此方能一步步带着小雷家成长;但不知不觉中他停下了,活生生成了“躺倒在功劳簿上”的案例。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失去了“自己造血”的能力。
生理上造血细胞当然依旧工作,但个人的自我革新层面、调整适应层面,他似乎都进入了一种更为惰怠的状态。
3. 成于苦、败于甘
雷正明安排的一声声浮夸的“雷总”,逐渐让他迷失的种种享受,将他拖入看不见的泥潭中。
雷东宝总用“我应酬、我坐豪车都是为了生意为了大伙”的理由来说事,这确实是某种程度上的部分客观实际;但雷东宝依旧有从意气风发勇闯九州到“纸醉金迷忘本忘形”的过程。
雷东宝苦了大半辈子,日子好过了开始出轨,振振有词的“要生儿子”是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深层原因是他开始放纵。
金钱美色、强烈的虚荣感,他都要。
雷东宝依旧有公心、依旧深深惦念小雷家,在艰难时刻一度自掏腰包来短暂贴补,但雷东宝也确实一度虚荣腐化、自掘坟墓。
宋运辉和雷东宝最大的差别,是宋运辉一步步往上走之后没有这种收不住的放纵感,一直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过日子。一粥一饭一蔬一菜也好,满目黄金也罢,都稳稳当当过日子。
而雷东宝飘出去太远,他曾创造辉煌、泥腿子打出金灿灿家业、又败于金色幻影中。
4. 上升期锐气,瓶颈期逃避
这几集中的雷东宝和从前很不同,变得很逃避。
酗酒烂醉,像一只颓废的鸵鸟。
在雷霆办公室和几位“心腹”商议是否要卖办公室,蹲在地上、头埋在胳膊里,悄悄抹眼泪。
雷霆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天天被要账的人堵在门口,所谓商业面子早已摇摇欲坠;装门面的办公室也好豪车也罢,都不过是皇帝的新衣罢了。
但几位说完之后,雷东宝依旧停留在“这些还可以留着”的自欺欺人中。
小雷家这些年每一步都很难,但从前雷东宝一直锐意进取,关关难过关关过,仍有一口“努力就会好”的上升期锐气。
如今雷东宝依旧大嗓门爱吼、依旧粗鲁、依旧一言堂,但那种朝阳般的上升锐气已经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停滞在瓶颈期淤泥中的颓败逃避感。
雷东宝此前肯定不是逃避型人格,如今束手无策借酒消愁,种种表现和前文所述“没到销金窟就已飘飘然”以及“自己不再造血”的停滞感,大概都有某种更本质的关联性。
但逃避又能如何逃避呢?最终雷东宝对峙村中众人,他一手造福的父老乡亲们,如今站在他的对立面。
与其说这是众人“白眼狼”,不如说是雷东宝早已经忘了来时路、没有了身后身。
二,小雷家成员班子
红伟、雷正明、四眼最后联手架空雷东宝,三人表现很不同。
雷正明一心哄着雷东宝当昏君,他则是不折不扣的佞臣。
察言观色发现雷东宝对冯欣欣态度不同,便鬼鬼祟祟促成桃色事件;那段故事里,小雷家如果真有自己的糟糕土皇帝,雷正明就是上蹿下跳丑态百出的大太监。
职务被技术更好的万广鑫取代,一直怀恨在心;一心腐蚀雷东宝,最后四舍五入夺位,算是“满目疮痍不惜伤害所有人来满足自己”的小人式打法。
(当然,没有说责任全在雷正明的意思,东宝自己出了很大问题,才让雷正明有机可乘)
红伟对雷东宝,算是仁至义尽,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很操心,但他着实叫不醒装醉装睡的雷东宝。
红伟只能管好他自己手头的一摊事,他当不成小雷家逆风翻盘的神兵,最后不得以走出这一步,是必须要采取止损措施。
不同于雷正明主动图谋的野心模式,红伟是被动的“断腕自救小雷家”模式。
四眼是不太有主意的墙头草类型,很容易被雷正明蛊惑。
未能和他们一起进入雷霆的雷士根,倒是有几分局外人的清醒,但他早已自嘲是半退休状态,也无法力挽狂澜。
事实上在雷东宝的一言堂一把抓高压模式下,小雷家也很难有人能真正独立支撑全局;雷霆风雨欲来,如今由心术不正的雷正明领头主事,前景堪忧。
雷东宝已然中风偏居一隅,时代的大江大河中小雷家众人如何自处,那只能听下一部的“下回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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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大江大河》大结局,有人依旧屹立潮头,有人被拍倒沙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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