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样子,战争,英雄
2024年1月17日刊总第3528期
喜欢摄影的朋友都知道,人像比景物难拍,群像比独像难拍,影视作品更是如此,要想捕捉到一群人的特征与神韵,塑造得栩栩如生,深入人心,对于任何创作团队而言,都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由郑晓龙、安战军执导,刘戈建编剧,曹平担任总制片人,罗晋、马思纯领衔主演的32集电视剧《侦察英雄》目前正在浙江卫视、北京卫视热播,并在优酷、腾讯、爱奇艺同步上线播出。凭着独特且新颖的全新视角,扎实凝练又勇于创新的艺术手法,《侦察英雄》圆满完成挑战,为国产战争剧的群像模式又树起了一个新标杆。
他们是英雄,也是普通人
“我们还是想讲一个战争中人的故事,讲战争中志愿军战士的故事”,郑晓龙导演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侦察英雄》聚焦朝鲜战场上一支屡立奇功的侦察小分队,不仅讲述他们在战斗中的智与勇,还以细腻而又温情的笔触,描写了他们的亲情、友情、爱情,带观众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故事,也随着他们在战争中一起去闯关卡、炸桥梁,触碰历史的真相,深思战争的本质。
导演郑晓龙在群戏调度、群像刻画以及调教演员方面功力深厚,此前的两部代表作《甄嬛传》和《功勋》中已有充分的展现;导演安战军也是提炼人物喜怒哀乐的行家里手,《看车人的七月》《警察李“酒瓶”》《湄公河大案》等影视作品脍炙人口;编剧刘戈建出身军旅,更深谙军人的酸甜苦辣,《功勋》中好评如潮的《能文能武李延年》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高手协力,如虎添翼。主创团队共同发力,让《侦察英雄》达到了人人皆出彩、往来无凑数的状态。无论侦察战士还是其他不同兵种的战士,包括文工队的演员、战地医院的医护,甚至被捉来问话只有一两场戏的“舌头”,都有鲜活而又清晰的面目,经得起特写镜头的放大。
其中最精彩群像当然是披星戴月浴血前行的侦察连一班战士。班长“万金油”李万福看似钢铁硬汉,其实是粗中有细的团队管理大师,调节战友情绪、凝聚队伍士气很有一手,收到妻子和新出生的女儿照片,他的眼中闪动着喜悦和满足,不难想象,他在家里一定是体贴入微的超级暖男;
“小钢炮”于小山,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已经是班里的老兵,手榴弹指哪打哪,无论在战斗还是营地,都能给战友带来源源不断的阳光与活力;
爆破手毕雷针的父亲本来是海边灯塔的看灯人,抗战时期参加胶东游击队牺牲,他被同村的佘叔叔养大,喜欢上了青梅竹马的春花姐姐,结果因为识字不精,把佘写成了余,情书都寄给了同村的余大娘;
“猎手”莫日根,是能骑善射的鄂伦春人,人狠话不多,作战风格干净利落,腰间一把斧子也是夺命的利器,因为亲人不识字,战友取信的时候他只能呆站,好在他的妹妹已经上学了,很快就可以给他写信了,他也热切地期待着战争结束,回去看一看村里的新学校。
这些质朴无华又浓缩了至情至性的细节,渐渐勾勒出每一位战士的情感世界和成长历程,让观众为之共情的同时,也侧面书写了当时后方新中国建设的蓬勃万象。
丰富鲜活的人物描写并不局限于军营里的轻松一刻,也被战士们带入到不拘一格、别开生面的常态化战斗场景中。例如队伍深夜行军,崔英明乔装李伪军军官,面对重重岗哨随机应变,时而与“老乡”寒暄,时而打低级士官耳光,制造出一连串既紧张又喜感的桥段。
在《侦察英雄》的设定中,英雄和普通人不是硬币的两面,也不是身份切换形成的不同面孔,而是相辅相成、无缝融合。他们既是扛起家国重托的英雄,也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普通人,一样有情感的羁绊和成长的烦恼。英雄正是因为有了普通人的烟火气和人情味,才能卸下光环真正走进观众的心里,荧屏内外这场70年时空跨越得以完成。
最可爱的人,最有爱的人
大家从小就在课本上读过《谁是最可爱的人》,可是怎样理解这个称谓,有着不同的角度和多样的方式,现在《侦察英雄》给出了一个新的注脚,这些侦察战士不仅是最可爱的人,还是最有爱的人,他们走上战场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他们怀着对祖国和人民、亲人和爱人的爱,告别家乡,用原本应该握着钢笔、拉着提琴,或者收获庄稼的手拿起刀枪和炸药。
战地上的浪漫总是能反衬出战争的残酷,梁辰和文婕的这条线犹如一首抒情诗,深情澎湃又蕴含哲理。
其实,文婕既是梁辰同志的爱人,又是包括侦察兵一班在内的所有志愿军的家属、爱人、亲人的缩影。
因为本剧的主场景几乎都聚焦在抗美援朝战场,侦察兵们都是透过对话、独白、信件等表达了对爱人、家人的思念,但家人和爱人在国内的生活怎样?她们是不是也在挂念着上战场的丈夫和兄弟?剧中虽然没有正面呈现,但是文婕在深层其实就承担了这样的对称视角和作用。
第12集,梁辰再次率队出发,启动炸桥任务,紧迫气氛再度拉满,这时,文婕在广播里教对面的美军用中文说“一路平安”,以这种独有的方式为他送行,也是在为战友们送行,梁辰望向广播站的方向,战友之间的牵挂和祝福,懵懂的情愫,对再相见的渴盼,给黎明前的深夜注入了浓浓的诗情和浪漫。
志愿军的爱并不局限于小爱,还有深沉的家国大爱,孤儿出身的“秀才”金哲一直随身保存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孤儿照片,关注着他们的成长,在他牺牲后,指导员给战士们读了孤儿们的来信,原来他们也一直以金哲为榜样,小小年纪立下远大的理想,后来梁辰把他的日记和照片交给了一班长,就像一份无声的使命在传递,激励战士们前仆后继,无畏流血牺牲,只为了让每一朵花朵都可以在没有硝烟的家园里长大。
通过这些情节,《侦察英雄》揭示了战争的真相,决定胜负的关键,从来都不是谁的武器更先进,打法更凶悍,而是谁更有爱,是爱让战士们有了无畏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念,反之再看敌人,在装备精良的外表之下,内心却只有不断滋长的胆怯。
双向视角,还原战争的真实面貌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这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一句话,战场上同样适用,前些年有些战争剧人物脸谱化,剧情悬浮化,看一眼就觉得很假,多数原因就是在于视角过于片面、主观,我方天神下凡,敌人不堪一击,索然无味。
《侦察英雄》独具匠心地加入一个对立视角,对侦察战士进行辅助刻画,解决了这一问题。青年演员杨帆饰演的黑豹师情报队队长白昌镐,从剧集一开始就“阴魂不散”,抓捕文工队,偷袭师指挥部,跟踪侦察连,伏击围捕遭遇战,直至破坏炸桥行动……侦察连行进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不得不说,这小子搞情报斗心机是一把好手,就是思想作风不过硬,得便宜就紧追不舍,挨了打就夹尾巴逃,报复心很重,破坏力不小,成为志愿军侦察战士们一个难缠的麻烦。
在最新的剧情里面,白昌镐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先是用两个朝鲜孩子当人质威胁梁辰,失败之后打倒两位游击队战士跑掉,又猜到志愿军的目标是炸桥,向师长要来兵力布下重防。剧集刻画了他的狡猾和恶毒和屡败屡战的冥顽,却没有把他变成扁平化的工具人,而是借助他的视角和战斗力来考验我们的战士,起到了烈火检验真金的作用,完成群像刻画的最后一块拼图。
观众通过白昌镐的视角,可以更加完整地领略到志愿军侦察英雄的谋略和勇气,双向视角形成的紧张感和压迫力,则让剧情变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除了死缠乱打的白昌镐,剧中还出现了一些虽然篇幅不多但是同样面目清晰的反派形象,例如在村落里屠杀游击队家属的伪军情报队员,冷酷麻木的嘴脸,揭示了这场战场鲜为人知的一面;还有被俘的美军哨兵,发烧得到救治,被志愿军的俘虏政策感化,代表了当时美军战俘的普遍心态。
具有创新意义的双向视角为《侦察英雄》形成了不一样的戏剧体验,一方面让这场棋逢对手的对决更加精彩,另一方面把视野变得更加客观和全面,不是单方面的重演战争的过程,而是从具有对照效果的叙事脉络还原了战争的真实面貌。
随着剧情不断展开,《侦察英雄》的群像塑造仍在不断丰富并扩充中,例如新出场的朝鲜游击队队长郑玉淑,飒爽干练,巾帼不让须眉,相信后面在炸桥任务中,还会有亮眼的表现。
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已经70周年了,可是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那些一往无前的英雄,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褪色。《侦察英雄》的出现,除了替全体国人抒发对英雄的缅怀与纪念,体现出国产影视创作者的现实责任感,同时也以高超的艺术品质和精神内涵,为国产战争群像剧建立了新的创作标杆,为历史厚重题材的生动化演绎,做出一次的宝贵而又成功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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