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豪门,骗了,美貌,惊人
根据亦舒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玫瑰故事》卡司公布,阵容够强。
刘亦菲-黄玫瑰,佟大为-黄振华,万茜-苏更生,林更新-方协文,霍建华-溥家明,彭冠英-庄国栋。
从已公布的剧情概述来看,比小说剪掉了大量主线和枝桠。
天仙的美貌足以鲨人,但像不像黄玫瑰,真不好说。刘亦菲气质清冷又慈悲,有树一样的独立冷静感。但黄玫瑰的本质是花,尤其前半生,天真、热烈、飞蛾扑火,这两种气质完全不一样。
或许脱掉原著的壳,已经彻底是另一个故事了,还是期待吧。
▲《玫瑰故事》官宣海报十分唯美
说回亦舒《玫瑰的故事》小说,黄玫瑰这个人物的设定就是玛丽苏本苏。
从少女时代,到嫁作人妇,再到中老年,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惊为天人,爱慕者包括且不限于哥哥的合伙人、男朋友的弟弟、自己的继子等等,连女婿都对她生出异样情愫。
他们为了她,六亲不认,魂不守舍,自甘堕落。
这样人见人爱的设定在如今女孩看来实在太悬浮了,但故事写于1981年,我们不能拿四十年前的女性三观与今天对标。
倒是其中的审美和爱情,依然值得八一八。
▲1986版电影《玫瑰的故事》,杨凡导演,张曼玉、周润发主演,张曼玉娇俏灵动,但从外貌上说,并不符合观众们对黄玫瑰的想象
这本小说最打动人的,我觉得爱情是其次,那种浓墨重彩又非常有风格的穿衣、配饰,最让人难忘。
亦舒一上来就借玫瑰的哥哥黄振华之口,吐槽她那身打扮看了眼睛疼:
“深紫与墨绿大花裙子,玫瑰红上身,一件鹅黄小外套。我忙不迭摇头表示抗拒,玫瑰耸着小鼻子坐下,拨拨左耳的独只蛇型金属耳环。”
17岁生日:“深粉红的嘴唇,紫色眼盖”,“短发浓密地贴在头上,一条白色的花边裙子,大领口拉低,露出肩膀,脖子上挂一串七彩的珠子。”
这几笔衣着,就写活了一个任性、玩世不恭的女生。容貌出众、家境富裕、脑子聪明,玫瑰的人生起点高得令人嫉妒,她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每一条跑道上轻松拿A+。
生活早就证明,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也一定会在某一个路段遭遇吊打。
▲图源1986年电影《玫瑰的故事》
玫瑰是在陷入对庄国栋的迷恋之后,才遭遇吊打的。
“玫瑰第一次为男人改变作风,她留长发,衣服的式样改得较为文雅,也不那么高声谈笑,有一种少女的娇艳,收敛不少放肆。她与庄氏时时约见,每次都是紧张、慌忙地换衣服、配鞋子。”
彻底失恋的一刻,反而是绝美的破碎感。
“她出奇地漂亮,穿了件浅紫色低胸的跳舞裙子,呼吸急促,耳朵上紫晶耳环左右晃动。”
在国外经历了一段长达十年的颓萎婚姻,这个阶段的她:
“穿很普通的一套衣服,戴着假金耳环,头发放下来了,非常油腻,不是很胖,但是脂肪足够,把她脸上所有具灵气的轮廓填满。”一个叫人惋惜的少妇。
等到再回国,玫瑰已经成熟淡然许多。此时又借追求者溥家敏之口描述了一番她的美貌:
“我随她进屋子,她那件旗袍非常宽松,一路飘拂,旗袍的下摆贴着小腿,足踝精致如大理石雕刻,脚上一双紫色绣花拖鞋,绣着白丝线花。”
“玫瑰穿白色的低胸裙子,戴细细的钻石链子,脸上刻意化妆过,美艳不可形容,头发修短至肩膀长度,用一朵花别在耳朵后面,蜜色的皮肤柔软光洁,足上一双白色凉鞋,脚趾搽着浅玫瑰红。”
但玫瑰爱的不是溥家敏,而是他哥哥溥家明,重新被爱情点燃的她是这样:
“紫玫瑰色的露背短纱裙”;“金紫色的眼盖,玫瑰红的唇,头发编成时下最流行的小辫子,辫梢坠着一颗颗金色的珠子。配一条蔷薇色缎裤,白色麻纱灯笼袖衬衫,手腕上一大串玻璃镯子,叮当作响。”
审美的变化是玫瑰前半生的侧面呈现,从浮夸的色彩堆砌到温婉好嫁风,中间是不修边幅的颓唐十年,然后才开窍一般,真正懂得了审美的精髓,在肆意和克制之间平衡得恰到好处。
▲改编电影版中,玫瑰的妆造偏于简陋,完全没有呈现小说里那复杂的美
人到中年,前尘往事成云烟,玫瑰又变了风格。
女儿方太初带了男朋友周棠华来探亲,准女婿见丈母娘第一面是这样:
“这女子年纪也断不轻了,穿很普通样式的一件黑衣服,唯一特色是一条配玉的腰带。但她的美貌是不能形容的!她的脸简直发出柔和晶莹的光辉,一双眼睛如黑玉般深奥,身材纤弱苗条,整个人如从工笔仕女图踏出来,她便是太初的母亲?”
异曲同工,继子罗震中从国外回家见到继母,也是看呆:
“她坐在父亲的书房里,明艳照人,一早就起来了,而且梳洗停当,头发梳在脑后,仍编成一条肥辫,白色毛衣,白色裙子,一双黑漆平跟鞋,衬出纤巧的足踝,翡翠的耳环与胸针,笑脸盈盈。”
此时黄玫瑰经历过生离、死别、再婚,现世安稳中,心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她身上的颜色更多的换成了黑或白,墨绿丝绒、开司米毛衣、绣花拖鞋,这些柔和的衣物加持了一个中年美人的包容感,她又喜欢戴玉石翡翠首饰,在发辫上点缀珍珠,衬着象牙白的皮肤,超前几十年就有了现在大火的“新中式”精髓。
类似描写还有很多,大段大段令人印象深刻,堪称审美教科书。
亦舒是懂审美的。她写美人,很少直接描写面容五官,只有寥寥一两句,其他都是打散了,细细密密的,用姿态和衣着传递出人物性格。
▲图源1986年电影《玫瑰的故事》
再说说黄玫瑰的爱情。她是至情至性的人,关键是从没缺过钱,于是能够沉浸式在恋爱中过完大半生。
她的情场第一战,对方是哥哥的生意伙伴周士辉。周是爱惜羽毛、在乎大众评判的主流好青年,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是悲观的妥协,认为“女人都是一样的,感情可以培养”,“生个儿子,对父母也有交代”。
但就是这样一个传统至极的男人,跟玫瑰在浅水湾吃个早餐,就疯狂背刺了自己的婚姻观。玫瑰介绍这个理工男读张爱玲,两人“在树影的翠绿火红下,凝视着海上的岛屿,濡湿的空气,化入了小说之中”。
故事十分俗套,周士辉的太太挺着孕肚找上门,黄老先生气得朝宝贝女儿身上摔了茶杯。
结局是周太太生下双胞胎,周士辉却不肯回归家庭,他寻死觅活,执意离婚,专心追求玫瑰,却被玫瑰质问:你可否停止骚扰我。
十八岁的黄玫瑰,还不懂得游戏感情的反噬。她继续玩玩闹闹,随便恋爱,无痛分手。
▲图源1986年电影《玫瑰的故事》
母亲叹息说她会遭报应。果然报应来了,就是庄国栋,“长挑个子,脸上带种冷峭的书卷气”,他是那种穿一身白都十分熨帖的男青年——一身白是对男人外貌气质最严苛的考试,不是吗。
两人喝茶聊天,在书房听音乐,光着脚跳舞。她对哥哥说自己的感受,“爱情就像瘟疫,来了就是来了。”
可是这位青年才俊最终还是辜负了玫瑰,履行了原来的婚约。
用现在网友的话来说,他俩的感情有时差。少女时期,玫瑰狂热地爱庄国栋,绝望而归;中年之后过尽千帆,庄国栋才意识到自己深爱玫瑰,但玫瑰从身到心都已经另有归宿。
世间就是有这么一种宿命色彩的相遇,求而不得,否则深夜“网抑云”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不肯入睡的人?
黄玫瑰失恋后一蹶不振,名为出国读书,实则远走疗伤,把从21岁到30岁的黄金时光全部埋葬在了异乡。
她选择的方式让人大跌眼镜:随便嫁了一个追求她的“普男”方协文。
方协文本质不坏,但他本分、木讷,缺乏进取,事业平庸,甚至连养家都有些费劲,需要玫瑰从娘家拿钱贴补。精英大舅哥非常瞧不上这个妹夫,骂他“土气”。
玫瑰结婚生女后,虽然在别人看来仍是个好看的少妇,但在哥哥眼里落差实在太大,油腻、发胖、失去了灵气,简直神经病。其实是恨铁不成钢,哥哥比谁都心疼。
▲新剧中,天仙当了妈妈,图源《玫瑰故事》官方剧照
婚前永远花枝招展的玫瑰,婚后居然“去买赤柱七元一条的牛仔裤、五十元一双的皮鞋”。
这段婚姻里没有坏人,但巨大的不对等令人费解。确实有人就是这样,遭受重创后,迅速进入一种麻木、敷衍的“伪感情状态”,用以填满时光。
心理层面上,玫瑰其实并没有长大。一个真正成熟的女子,比如她的嫂子苏更生,再受挫也不会这样随手安置自己的命运,相反,她们会复盘过往,作出更理性的决定,对自己的命运负责。
成熟女性的重大决策中,没有“负气”二字。
母亲去世后,30岁的玫瑰终于遵从内心提出离婚。荒芜的婚姻耽误了玫瑰十年,却没有耽误她重新焕发美貌,重新遭遇爱情。
溥家明是这本书里所有男性中最完美的一个,却身患绝症,只剩三个月生命。
黄玫瑰毅然决然陪着溥家明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因为完美和短暂,这段回忆成了绝唱。
▲玫瑰与家明的爱情最让人意难平,图源《玫瑰故事》官方剧照
溥家明离世后,黄玫瑰选择了罗德庆爵士终老。这简直是一个国王般的理想丈夫——年长、宽厚、包容,而且多金,夫妇俩住着庄园一般的大房子。旧时香港,爵士衔大都颁发给对社会有重大贡献或突出成就者,罗德庆的德行和地位可见一斑。
狗血的是,玫瑰当年的意难平庄国栋,居然是罗德庆爵士儿子罗震中的好友。机缘巧合,二十多年后他们又遇见了。
所以你猜,黄玫瑰最终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呢?
大家都说黄玫瑰的原型是章小蕙,可是当章小蕙的人生下半场徐徐展开,就会发现,章小蕙比黄玫瑰的人生厚重太多,她从不靠男人的救赎而绽放,她是另一类型的玫瑰,有茁壮的根系,也有坚硬的刺。
▲章小蕙旧照,图源网络
而黄玫瑰是章小蕙的幻象版,她玛丽苏得不贴地气不食烟火。她的穿衣打扮可以是女孩们的审美心经,她的恋爱故事却丝毫不具备对标意义。
作家崔老板说:“写《玫瑰的故事》的时候,亦舒35岁。玛丽苏·玫瑰也成了她写的最后一个纯爱女主角。此后她笔下更多淡定体面的亦舒女郎,用情永远不太满。”
这也是黄玫瑰的创造者,亦舒本人的成长史吧。用一场轰轰烈烈的燃烧,为年少的幻梦画上一个句号。从此往后,她和笔下的女郎们,还有她的读者,都默默把自己活成了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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