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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导演、日本元素、西方叙事……由Netflix制作的动画剧集《蓝眼武士》一经上线,便掀起了巨大的争议。
这部豆瓣评分8.7,IMDb评分9.0的“新时代《杀死比尔》”迎来了口碑的两极分化,有人评价是“刻板印象的缝合怪”,也有人说是机智暴力美学下的史诗巨作。
「我正在复仇的路上,
没有爱情、友谊和软弱的位置」
这句台词来自日本成人动画武士剧集《蓝眼武士》,同时这句话也一语道出了故事的精髓。
故事发生在1633年,德川幕府颁布锁国令,拥有外国血统的孩子无一例外受到本土民众的歧视,主角阿水却在几十年后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作为一部复仇片,最突出的看点是什么?
「爽」。弱者反杀,一雪前耻,或是在正义与邪恶的对抗中渲染出普世的悲悯。《蓝眼武士》的确做到了用艺术展现人性中的暴力,剧集以一种冷艳的手法将暴力与血腥赤裸裸的显现出来。
漫天的大雪映衬着肆意溅射的血液、断指、内脏,这种艺术化的暴力不是压制性的虐杀,而是一片混乱血腥的修罗场,并且尽可能柔化了暴力本身所固有的戾气,让观众感受到后现代语境下的暴力审美。
但是仅仅是「爽」并不能建立起一条完整的叙事主线,观众无非是看惯了单纯的血腥与杀戮,以至于武士精神、女性精神的挖掘让观众变得津津有味。
不难发现,阿水的招式恰如其名,如水般轻盈、柔韧。随着剧情的推进我们意识到,阿水的确是一位武士、一位女性。于是弑父故事的主体也慢慢脱离了传统的男性视角,增添了女性的角色。
蓝眼睛是西方对于美的理想,但是在日本却是丑陋的象征。蓝眼睛的阿水在世民与禁锢文化的思考中诞生,这样一位驾驭着17世纪的偏见的角色,让她难以在充满凝视的日本民间生存,于是她不得已扮男装求全,这是母亲告诉她的生存法则。
女性地位的提高并没有坐上并驾齐驱的社会马车,而是停留在原地,被迫成为被凝视的客体:贵族的凝视、男性的凝视、西方的凝视……
剧中存在三位不同处境的典型形象的女性角色,除了阿水以外,还包括明美公主以及被娓女士卖出的女孩。
第一位,阿水。她摆脱了亲情的枷锁和爱情的阴霾,踏上了拯救自己的复仇之路,与其说阿水的复仇是一场单纯的生理震慑,不如说她是为了找到自己能够在社会立足的身份,推翻唤作“阶层”、“传统”、“偏见”的座座大山。
女性?男性?混血?阿水翻奋起反抗打破每一种条约的规训,在她身上不存在任何标签的定义。
在第五集中,导演采用双线叙事的结构,一边是阿水以一敌百的血腥杀戮,一边是阿水曾经的婚姻生活。
这是观众第一次见到她作为世俗意义上的女性的那种温婉,但是好景不长,她的丈夫在一次与阿水的剑术比试中甘拜下风,作为男性从未想到会与女性平起平坐,甚至落败,这是男性首次因女性力量并为之恼怒进而恐惧。
阿水没有办法混迹于世间,没有办法忘记仇恨且平淡生活,于是她斩断过去,完成了由人向魔鬼的转变。
第二位,由娓女士卖给贵族的那个女孩同样免不了悲惨的命运,她承受着贵族世家的性爱与怪癖,逐渐失去作为人的尊严。
尽管她想出逃,但却没有任何的机遇使其解脱,底层社会的卑贱人家只有死亡这一条终路。
阿水杀掉了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被拥入阿水怀中,悄无声息般走向解脱。这是一种释然,甚至是一种命运对她的恩赐。
不要说是她,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明美公主,也同样无法逃脱那无形的重重枷锁。
第三位,明美。明美拼命向外逃,逃出宫室,逃出京都,却始终逃不出封建的笼罩。
她想要去追寻自己渴望的爱情,而不是成为权力的贡品,她在猎奇的凝视下诵诗,在血腥的困境下挥刀。明美深知她无力与封建抗衡,于是她在仅存的时间里挑战一切无形的枷锁。
女孩、明美、阿水是不断“进化”的人格,后者不断反抗、利用、再反抗最终以暴力终结暴力,以暴力终结自我。
《蓝眼武士》大胆涉及到东亚环境下的权力、凝视、女性以及性爱等不可言说,毫不忌讳对性爱的探讨映射出一种精神之痛,在娓女士的妓院中承接着各种怪癖的嫖客,他们甚至以女性流血为乐,这种痛苦让观众意识到疼痛背后具有的情绪力量。
然而,性爱所包含的生理性痛楚又从侧面反衬出阿水作为一名「女性武士」的肉割之苦。
在1633年的日本,阿水不可谓是女性或是男性,她的存在被视为「杂种」。 这是一种反人伦的、无法被消化的逆历史产物,正是这样的特质让她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于是在每一场战斗中,导演都无限放大了阿水肉身的疼痛感,以麻痹观众对于其本身女性身份的印象,于是人物的身世与走向慢慢重叠融合。
如此的麻痹意识与阿水有意隐藏在男性身份的秘密,让她最终实现遮掩蓝眼及其代表的杂质身份与异质属性。
前文提到,在第五集中阿水经历着由女性到掩盖身份的转变。
不仅如此,第五集更是对这一场血腥杀戮的打斗采取了木偶剧的交叉叙事演绎,日本传统男性武士的复仇,对应着阿水正在进行的战局厮杀,性别的转换填补了这种命运悲剧的苦楚,她无力接受着命运带来的枷锁并执意将其打破。
两种性别自若的切换,凸显不同性别在相同叙事里的差异效果,又叠合了两种性别在她身上的自洽。
明美想要成就伟大,阿水想要实现复仇,她们都是在自由牢笼的边界寻找着自己与未来的路。
《蓝眼武士》无意于打破世俗的规训,哪怕充斥着各种刻板印象和偏见,也只是为大众提供一种可视的女性崛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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