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火,左耳,变成了,疼痛,眼泪
文 | 小羊
“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积压八年之久,剧版《左耳》终于面世。
12月15日,《左耳》多平台开播。这部与电影同期拍摄的剧版《左耳》,依然由原著作者饶雪漫把关,并邀请来台湾导演陈慧翎执导。新人演员、亲妈坐镇、大导掌机、海岛取景,理论上与影版如出一辙的出品配置,却没能在八年后收割下观众的眼泪。
开播半月有余,剧集在各平台热度均不突出。旷日持久的等待,蒙上时间滤镜的画风,让剧版《左耳》即使有“饶雪漫选角眼光”“饶雪漫谈八年不敢联系陈都灵”等热搜借势,也没能成功出圈。
或许就像饶雪漫在微博写下的:“结果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有了这一次的相聚。”不再执着于热度与成绩,就当作回馈书粉的郑重别离。除开剧集积压难致话题度攀升,伤痕累累的青春故事走向“中年危机”,似乎也是一件不言而明的默许。
所以,曾经风靡一时的青春疼痛文学,怎么不吃香了?
《左耳》,空降"错位时空"
复返至2015年,剧版《左耳》前半段的叙事逻辑,其实和电影大差不差。
故事从“小耳朵”李珥的暗恋心事讲起,逐渐展开盘根错杂的多角关系。剧中的爱情几乎是完全错位的:尤他对李珥暗生情愫,李珥喜欢许弋,许弋迷恋上黎吧啦,吧啦却对张漾一见钟情,张漾又与蒋皎存在复杂的情感纠葛……
在错位的爱情里,情感被单向输出而不被接受,而这正完美地诠释了青春疼痛的主题:“在错位情感里,我们只能为各自的那份痛楚买单,痛到极致,也不能埋怨别人半分。”
诚然,当年电影得以斩下4.85亿票房,离不开强戏剧浓度烘托下,观众情感体验的酣畅淋漓。但即使是在观众自发贡献票房的彼时,人们对《左耳》故事的讨论就从未停歇。
不论是影版还是剧版,“究竟什么是好女孩,什么是坏女孩”的定义,始终是故事讨论的重要话题,这也造成了李珥和黎吧啦在形象上所形成的“镜面”观照。
米咪所饰演的小耳朵,安静纯真,暗恋心事从不诉之于口;而马吟吟所饰演的黎吧啦,混迹酒吧,敢于大胆塞纸条追爱。就是这样在生长环境、生活轨迹上迥然不同的二人,最终却成为了相互温暖的特殊存在。
在这种镜面观照下,故事的形象与情节无疑是极致的。单看杂糅进叙事元素,有暗恋情怀,有逃课叛逆,有打胎车祸,更有生死相隔、追悔莫及。剧版《左耳》依然执着于青春残酷物语的书写,只不过内容在电影的基础上有一定程度的补充。
它细化了人物成长中的阵痛、迷惘、热望与反叛,尤其在后半段,剧集对夏家姐妹的故事、李珥和张漾的感情线、黑人的故事、蒋皎的人物塑造等进行了补足。但伴随着时间线延长,观众对疼痛青春的顿感越来越强,共情表达效果也进一步削弱。
最典型的莫过于“黎吧啦之死”的影视化处理。
电影中,吧啦因张漾的"背叛"情绪崩坏,继而向李珥哭诉告别,不幸车祸遇险,时长统共不过十分钟。而剧中将这一段扩充至整整一集。逃出,被抓回,堕胎未果,加上蒙太奇式的回忆切片,震撼不足,疲劳有余。
如果说八年前的人们愿意为了怀旧氛围,替洋洋洒洒的曲折故事买单,那么积压到新青春语态的今天,这一套打法显然有些“青黄不接”:既感慨不了80、90年代集体记忆中的青春氛围,也对强噱头、撒狗血的情节设置感到共情无力。
青春题材的市场口味和受众群体飞速迭变,加之电影版成功在前,市场新鲜感部分消耗,让处于"错位时空"的《左耳》,无论剧情、风格还是服化道,都沾染上了时代的眼泪。
《左耳》,模糊了当代少男少女的真实青春。
“致青春”们的“中年危机”
尽管青春疼痛文学近年来逐渐“失势”,但不可否认,它也曾成为时代的奇观。
最具说服力的无疑是电影市场。2013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以6000万的小成本博得7.19亿元票房。紧接着,《小时代》系列电影累计票房近18亿。还有《同桌的你》《栀子花开》等电影大盘稳定,一直到2016年市场逐渐饱和,影片同质化严重,青春片不再“百试百灵”。
如前文所说,由于时长容量的不同,电影更偏好戏剧浓度高、反转频、话题度吸睛的剧情,最大程度地在有限时长内丰富观众视听。
正因如此,“热门IP+话题导演+流量明星”的创作套路屡试不爽,早恋、辍学、斗殴、淋雨、出轨、打胎等残酷桥段层出不穷,低口碑高票房的吊诡现象时有发生。
辛夷坞的暖伤青春、郭敬明的华丽笔风、玖月晞的冷暴青春,包括饶雪漫的伤痕文学,都成为了彼时重要的青春片素材池。
但影视剧创作却不能一概而论。相较于强刺激性的情节叙事,剧集创作更需要文火慢炖的情感抓手吸引受众追完全剧,过早、过量地释放反转冲突,往往是过犹不及。
2014年,剧影版《匆匆那年》齐齐投入市场,市场对青春题材的渴求,使其票房和网播效果都不容小觑。在《小时代》系列成功后,郭敬明入局了《幻城》《夏至未至》等剧集的制作。2018年,《原来你还在这里》上线,反响平平。一直到《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入不敷出,青春疼痛文学终于跌落神坛。
这似乎也与电影市场同频。在青春片被过度消费之后,剧集市场投向了另一种创作趋势。“轻暖”文风开始成为青春剧改编的重要素材池,并带着“现实性”“真实性”的创作趋向,一批不以情节作噱头的国产青春剧涌上屏幕。
期间,《一起同过窗》、《忽而今夏》等剧集纷涌上线。《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捧出了沈月、胡一天一众新人,版权售出给韩国制作公司,连带着“小时光”“小美满”两部,都取得了不错的收视。包括“振华三部曲”以每年一部的节奏释出,均倾向平淡向叙事,注重主角自身成长和情感发源。
几年之间,风向陡转。从歌颂创伤,到关注题材“贴地性”,发生的其实是从怀旧情结向现实主义的转变。与其在跌宕起伏的影像中追随别人的影子,不如在真实的故事改编中找自己。
以剧版《左耳》为例。面对5G普及的现实世界,青年受众难以与剧集中的电话亭、老式手机共情;对比“好男孩爱上坏女孩”的感情症结,或许更多人受困于成绩难以突破的无能为力……
或许在那些平常微观的青春经验中,影视剧才能真正与观众发生内在相遇,引发“情动”。青春疼痛文学作为某一时段青春的组成部分,或许也该在“中年危机”中认命转型了。
类型叙事+现实融合
青春剧转型之朝向
总有后浪正青春,但不能永远“致青春”。
近年来,继“轻暖”画风后,青春剧又相继开拓出了以类型叙事、现实融合等为特征的新朝向:或在社会议题中聚焦青春困惑,或以甜酸纯爱作看点,又或在群像刻画中展开成长叙事……无一不消减了“疼痛情节”的比例。
《当我飞奔向你》《如此可爱的我们》围绕群像展开故事,暗恋情愫青涩纯甜;《风犬少年的天空》将画幅挪转至千禧年间,展现新时代少年的欢喜成长时光;而《鸣龙少年》《追光的日子》则关切升学少年们的生存困境,书写现实语境下的热血青春。
曾经以“伤痕”笔法著称的作家们,也在时代洪流下寻找着自身的发展转型。
《匆匆那年》作者九夜茴在几年沉寂后,以一部《曾少年之小时候》重回市场,收获8.5的豆瓣高分。饶雪漫依然积极进行网剧电影开发,如《永不失联的爱》《漫城》《离歌》等,不日前电影《沙漏》已发布首支预告。辛夷坞同样手握多部影视IP,网剧《我们》正在筹备中,电影《应许之日》已于2023年备案。她本人也尚未停止写作,《无心可猜》《针尖蜜》等新书依然处于完善进行时……
而转型最成功的莫过于郭敬明,《云之羽》的热度还未完全过去,不久前《大梦归离》中陈都灵的路透就上了热搜。写而优则编,编而优则导。目前对于郭敬明的头衔,或许导演比作家更具知名度,毕竟“郭氏美学”会“留住每个演员最美的时刻”。
犹记得“左耳靠近心脏,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这句风靡2015年的台词,却悄然在时代的洪流中失了色。
是情话不再动人,还是人们对浪漫纷纷过敏?都不是。或许仅仅因为当年声泪俱下的那一批孩子长大了,而新生代又该投入另一套青春脚本了。
最后,再借用饶雪漫的一句话作为结尾吧:“很多长长久久的等待,不过都是为了最终的别离。”
主编:罗姣姣
文:张芷潇
排版:张芷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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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剧版《左耳》哑火,青春疼痛文学为何变成了时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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