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繁花,真面目,句话,破了
《繁花》里的有些剧情,是需要重刷才能发现的。比如,王家卫对玲子的偏爱。
没错,是偏爱。
剧情更新到二十二集,三个女性角色,玲子的人物线是最长,也是最完整的。李李与阿宝的感情线虽然初现端倪,可过去的真相,却依旧是个迷。
而汪小姐呢?
她与宝总的故事,虽然看上去做到了有始有终,但这个人物的成长线,却尚未做到闭合。
只有玲子,从第一集到二十二集,几乎每一集都有她的戏份。
人物的故事,也从与阿宝的相识,相知,到最后断情切割,大破大立搞事业,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形成闭环。
导演更花费大量镜头,雕琢好了所有细节——她对宝总的爱,虽然不响,却处处都是证据。
而最能证明王家卫对玲子偏爱的,是他的拍摄方式。
王家卫拍其他人时,用的都是拍电影的方式。只有在拍玲子时,他用到了王家卫特有的独白。
玲子家的房子好像永远都修不好,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漏水,从她搬进来的那天起,我前前后后修过三次。
王家卫对玲子为什么如此偏爱?
这个角色的内核才是最迷人的。
玲子这个人,有两样地方是最吃亏的。
一个是有三年的日本打工背景,没什么文化,长得又漂亮,就让很多人都误以为她在日本做的是陪酒女,便先入为主地把她定义在“不体面”的标签上。
葛老师在夜东京蹭饭三年,在玲子离开后,问菱红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当年玲子有没有陪过酒。
亲近的人,都尚且如此。
那其他人呢?
另一个就是嘴硬,不会说软话。有这两样,再加上她对宝总的搜刮和“死缠烂打”,才让剧里的很多人对她都有偏见。或厌恶,又或轻视。
爷叔骂玲子是讨债鬼,贪得无厌,只进不出。菱红讽刺她就算倒贴,也配不上宝总。
而葛老师最耐人寻味,一直在等着宝总抛弃玲子后好接盘。
而观众讨厌玲子,则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的市侩,贪婪,还有作天作地。
这是外人眼中的玲子。
而真实的玲子又该怎么解读?
实际要想看懂玲子,还是要从王家卫说的,上海女性最具魅力的两个特征——情和义入手,但同时也要把它们两个分开对待。
放到剧里,就是玲子没遇到宝总时什么样,遇到宝总后又是什么样。
“玲子到东京三年,花了一年才学会鞠躬。”
菱红短短一句话,就将一个在日本最繁华处,面对纸醉金迷,却不愿低头,一身矜娇的上海女人交代出来了。
除了倔强,那时候的玲子还自带洒脱。用洗洁精瓶子装着名酒带出会所。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就着漫天飞雪,与强慕杰偷着喝,完了还不忘戏弄街上的日本人。
这份恣意与淡然,谁看了不欢喜。
明明自己都一贫如洗,三十好几了仍在端盘子,却在父亲要买冰箱时,还劝说买大的。在阿宝落魄时,又是请吃拉面,又是善意的赠送运道。
而菱红不论是在日本,还是到了上海,玲子一直都在接济。陶陶在夜东京故意吃白食,她看破不说破。
在王家卫的镜头里,玲子有两个时候是最美的,一个就是在东京与阿宝的初遇,另一个就是她站在窗前,看宝总想倍蒂。
一个是玲子,“原来的玲子”。
充满生气,每一帧镜头她都美得发光,让人挪不开眼。另一个则是爱上宝总的玲子,脸上尽是沉甸甸的深情,还有温柔的探究。
因为一张通往上海的机票,还有一张夜东京名片,玲子爱上了宝总。而这种爱,让她与宝总开启了三年纠葛。
玲子曾经说过,喜欢她的人有很多,而她喜欢的,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玲子没有任何迟疑,仅凭一封信,就义无反顾地抛下了在日本打拼的一切,回了上海。
如果仔细看过剧就会发现,她一开始追求宝总,完全是奔着结婚去的。
宝总要送夜东京给玲子,她推辞,说不过萍水相逢,受不起这么大的馈赠。只愿意帮宝总经营,年底赚钱了再给分红。
是宝总用技术入股,强调五五分,玲子才接受的。所以,玲子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但为什么到了后面,玲子会变得那么贪婪,大有能从宝总身上扒下一点是一点的吃相?
是到了后面,宝总没有回应她的爱,但她又在宝总的情义,还有给宝总做的那一碗碗泡饭中迷失了自己。
才退而求其次,不结婚,就这样相处一辈子,天天“漏雨”也无所谓。但旁人的议论,玲子听得到,宝总身边的汪小姐,她也看得到。
玲子都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守着夜东京,等着宝总过来吃泡饭。被这种巨大不安全感笼罩的玲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宝总面前作,搜刮他的钱。
自欺欺人一般,给自己安了一个“妻子”名分,不断地在宝总那里刷一点存在感,争一份独一无二。
宝总的纵容,就成了她最大的安慰。
而偷喝宝总剩下的啤酒,故意算不清的账目,夜东京那张特意“定制”的,看老板娘最漂亮的椅子,都成了玲子不敢明响,却处处都是响的情意。
但宝总的不响,让玲子的这份情意,一次又一次地跌进了尘埃里。在俩人的这段关系里,玲子也一退再退。
玲子亲手给自己营造的爱情幻境,只有她沉浸其中,旁人看透却没说透。而汪小姐的耳环风波,却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将玲子的爱情撕碎了。
有些脓疮,你不戳破,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可一旦破了,就回不去了。
一生要强的玲子,还会继续藏起这份难堪与宝总相处吗?所以,重新归来的她与宝总彻底分割。
如果看懂了玲子的心历路程,再来细品她对李李说的那句“但凡有可能,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当老板娘”。
若是站在玲子的立场去解读这句话:她年近四十都尚未成家,半生漂泊,家里父亲再娶,好不容易打个国际长途,也是为了要钱。
在这种情况下,玲子的内心,肯定是渴望能有一个人给予她安稳,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归宿。宝总的机票和名片,给了她极致的惊喜,极致的浪漫。
她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玲子当初回国,就不是为了当老板娘。
而阿宝的不响,身边人的轻视,又最终让她选择做了这个老板娘。
为什么看上去最不讨喜的玲子,会成为王家卫的“心头好”呢?
在王晶对《繁花》的那段评价里,说马伊琍饰演的玲子,是一个举重若轻的角色,言外之意,也是最难驾驭,最难诠释的人物。
玲子身上,有着最具上海内核的本帮精神。她不完美,却处处透着鲜活。
对待朋友,玲子有情有义,对身边人,又或是陌生人,她都充满了善意。对待爱情,爱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爱。决定放下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推倒重来。
不会认输,但也不会一条路走到黑,看似柔弱,却在面对命运时,显现出如劲草一般的强韧。
汪小姐最怕别人说闲话,这是家庭和学历给予她的底气与傲气。可出身底层,半生漂泊的玲子,却从不在意这些。
但除此之外,玲子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和汪小姐的真善美相比,她精明算计。即便在爱情里,也不忘计较得失。
她喜欢宝总,却为什么从来不说?
那是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戳破了,可如果结局不是你期望的,那就没有退路了。
玲子的不响,就是为了“进可攻,退可守”。玲子爱宝总不假,但她更爱自己。这三年,实际一直都将自己放在安全区域。
她搜刮宝总的钱,实际有两分用意。
一分真是为了给他买“保险”,但这种情况,是建立在俩人关系未破裂的情况下,这是上海女人作为“妻子”的选择。
另一分,则是给自己的保险,这是算计。
在玲子看来,她不是宝总的女人,但这三年,却一直担着宝总女人的噱头。
这失去的名声,耽误的青春,还有夜东京为宝总做的那一顿顿泡饭,那一个个夜晚留的床铺,那促成的一单单生意,还有宝总的“利用”。
这一切,都是要折现的。
爱情归爱情,生活归生活。
用金花劝告创业的汪小姐那句话,玲子这个人,心是热的,但头却是冷的。
一边是有情有义,一边又是精明算计,这才是本帮精神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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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繁花》:金花一句话,就挑破了玲子的真面目,难怪王家卫偏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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