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领先,年了,美得,太敢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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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啦!
见过演员们撕饼撕资源的,没见过撕这么狠的——
《酱园弄》,我愿称之为内娱花粉团建项目。
自项目一出,大小花们都在疯抢。
从是否出演到番位之争都撕得热火朝天,直接把这块“好饼”撕成部分豆瓣小组的组禁。
逼得官方不得不下场,发了个peace&love的声明。
事实证明,声明没啥用,女演员们的撕饼之路还将继续。
瞧,那边徐克的《海中女王石阳》一出,预计又要引起新一轮血雨腥风……
花粉互殴带来乐子之外,也让我发现了一个现象——
女演员们似乎更容易陷入撕饼争番风波中。
毕竟她们的选择和男演员相比,实在少得可怜。
《酱园弄》是杀夫恶女,《海中女王石阳》是女海盗,我们的大银幕上已经太久没出现这种张力拉满、复杂立体的女性角色。
抢得越激烈,看着越心酸。
毕竟这两个角色仍是男性主导市场中的稀有产物,下一次出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很多人说现在是“她时代”,许多影视作品都要蹭独立女性热点。质量不错的有,但更多作品则是把“女性主义”当成时尚单品。
浸淫在单一的创作氛围中,我们似乎也失去对女性形象的丰富想象,也更难想象在上世纪80年代,我们曾拥有过一段珍贵而短暂的女导演浪潮,带来百花齐放的女性叙事与女性角色——
1991年,王君正的这部《女人Taxi女人》,就是一个遥遥领先的例子。
请品以下VCR,感受这电影的先锋性——
她们在夕阳下依偎,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为她摘掉一根白发。
她闭着眼抵住她的额头,气息喷吐,又湿润地交织。
她心虚地推开她,眼神躲闪,说着抗拒的话语,但身体仍然靠紧。
空间同样在诉说着两人不确定、充满张力的关系:
她们从逼仄的车厢一直拉扯到车窗旁,是躲进车里同乘并行,还是关上车门就此两别?
嘶哈嘶哈……氛围颜值双双拉满,镜头语言也充满质感,仅看动图,我就能脑补个一天一夜!
除了暧昧丛生的感情戏,你还能在《女人Taxi女人》中看到现下最流行的女性叙事元素,比如双女主、girls help girls、整治渣男。
但这并不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
更妙的是,两位女主浑身上下都是雷点,经不起半点道德审判,却因此显得生动鲜活。
她们拥有着扎根于俗世的确凿力量,有别于那些生活在样板间的“大女主”。
出租车司机张改秀(丁嘉丽 饰),拥有已婚妇女➕男宝妈双重debuff,辱女词张口就来。
孩子断奶后重返岗位,还不忘把儿子的照片和奶嘴挂在车里。
植物学家秦瑶(潘虹 饰),硕士学历,有不少耀眼的学术成绩,但做了感情中的第三者,对象还是个老头子,为此丢了工作,郁郁寡欢。
两人的相识,是经典的欢喜冤家式开场。
精神恍惚的秦瑶像“碰瓷”般倒向张改秀的车,张改秀因此鸣笛了几声,却惨遭罚款。
再在路上见到秦瑶,张改秀便准备小小“报复”一下她,慢慢开车蹭上秦瑶,引来吃瓜群众围观。
张改秀趁此机会把被罚款的委屈事一说,围观群众立马倒向她,对秦瑶起哄、动手动脚。
张改秀爱财但是仗义,觉得“集体欺负女人”这事不对劲,连忙载着秦瑶逃出混乱。
敌对的关系在天然的共情中瞬间反转,两人似乎结成了同盟关系,张改秀成了秦瑶的一日司机。
进一步相识,两人立场进行了调转。
一开始盛气凌人的张改秀开始欣赏起知识分子秦瑶。
在女性妊娠真相被习惯性忽略的当下,那时的电影就关注到女性的产后问题——
张改秀刚给孩子断奶,乳房仍会隐隐作痛,涨出奶水,开车的过程中几次面露痛苦。
当她看到后座上的秦瑶整理妆发、戴上眼镜、阅读论文,不免心生羡慕。
透过后视镜观察她优雅的一举一动,像个孩子般跟着偷学。
她心怀对知识分子的朴素憧憬,保驾护航一般,将秦瑶送去一个又一个学术场所,等着她介绍论文。
有个镜头既有艺术性又戳心——
虽然秦瑶母校的围墙隔绝了两人,但张改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秦瑶。
她甚至要来招生简章,想让刚断奶的儿子以后也来考这个学校。
不禁让人幻想,如果张改秀能有继续学习的机会,这会否是个《我的天才女友》般互相学习,彼此追赶的女性友谊故事?
但很快,张改秀的滤镜就碎了。
她翻看了秦瑶落在出租车里的信件,大呼受骗,原来学术大佬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骚娘们”。
转瞬,她又想起秦瑶的目的地是个荒郊野岭,唯恐她轻生,驱车前去营救。
她在一个魔窟似的地下实验室发现秦瑶,两人不可避免地互骂、拉扯了起来。
这场“打戏”,是推动两人关系的冲突事件,更是张改秀自身矛盾的外化:
一边是作为已婚妇女对第三者的厌恶,想要把秦瑶的丑事抖落出去;一边是对女性同胞的天然同情,为自暴自弃的秦瑶感到深深不值。
这种矛盾心理大概会伴随张改秀一生,以及更多困于传统思维中的女性。
可贵的是,张改秀会暂时放下这些矛盾,将矛头指向隐身的男人。
后续,当原配和第三者一同坐在张改秀的出租车里时,她愤愤不平地说:
“要是有个小娘们勾引我丈夫,我饶不了他……但要是有个老爷们玩弄人家闺女,毁了人家的名声和事业,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事也得给评判评判!”
没有犀利金句,无需煽情诉苦,一句掷地有声的“凭什么”就足够说明自古以来的不公平的性别处境,引起无限共情。
张改秀帮着秦瑶把这件事报告给妇联,完成了小小的反抗,两人从敌对开始,最后完成合作。
她们忘了相差甚远的身份与家庭,在黄昏的芦苇荡中肆意玩耍。
最后分别时,两人的感情已推向至顶点,但都知道彼此的人生或许再无交集。
张改秀在计算机上敲下天价打车费,说明她不想与秦瑶就此两清。
性格软懦的秦瑶,也拿出了强势主动的态度,埋在张改秀的胸口,询问这位司机的名字。
正是这场长达十分钟的暧昧戏份,让许多人盖章“这就是爱情!”。
不过,导演几次辟谣,后来在奥地利参加影展,也有很多人觉得这是部性少数影片,她对此的回应是:
“女人也存在着很深厚的友情,特别是东方人依依惜别时的感情,非常宝贵。”
当然,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解读。
有几个细节:
张改秀秦瑶共处时,镜头多次转向张改秀儿子的奶嘴。
这些外部元素就像一把始终悬在二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提醒着她们现实的存在。
我们可以抛开cp脑看待这段关系,感知两人一期一会的惺惺相惜,便足够珍贵。
可以确定的是,《女人taxi女人》拍出了女性间暧昧而不可捉摸的情谊,开放而流动的浪漫关系,强烈的实验气质让它拥有丰富的解读空间,是探寻中国电影女性色彩的一部重要作品。
只不过刚想探寻,这种情节似乎就趋于式微……
同样短暂的,还有上世纪80年代的女导演浪潮。
据报道称,那时候中国能够成熟指导影片的女性导演数量超越30名,位列世界第二。
黄蜀芹、张暖忻、史蜀君、广春兰等第四代女性导演,塑造的很多女性角色,跳脱出了传统的圣女或是荡妇的刻板印象,充满着主体意识。
再看现在,敢信?
《女人Taxi女人》中的两位心动女嘉宾,早早成为国产恶婆婆区的常驻嘉宾……
忧郁时髦精秦瑶·潘虹,自带知识分子气质,上了年纪后常以专制大家长的形象出现在荧幕上,比如《理智派生活》里歇斯底里的催婚妈。
爆炸头酷姐张改秀·丁嘉丽,如今是市井气十足的“男宝妈”,从《裸婚时代》到《一路朝阳》,她饰演的大多是“为丈夫儿子而活”的女德角色,还想让儿媳也步其后尘。
两厢一对比,只剩下深深叹息……
啊啊啊啊国产影视到底埋没了多少女演员!
更难想象的是,同样是“两女一车”的女性主义电影,《女人taxi女人》与《末路狂花》同年上映,前者还要早几个月。
曾经的我们遥遥领先,现在的我们似乎很难在国产电影中找到这种暧昧复杂的女性关系。
要么是围绕男人进行情感拉扯,要么就是金句批发的女性互助,更多的女性甚至没有关系,只是作为“男人身后的女人”单独存在着。
如今的国产电影,似乎也很难写出有道德缺陷但魅力十足的女性形象。
一方面是把握不好平衡容易翻车,一方面是女性角色向来面临着更严苛的审判。
什么时候《酱园弄》这样的饼可以不用被疯抢?
或许,国产影视才算是走入了“她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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