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很低,歌手,职业
作者 | 丁茜雯 编辑 | 范志辉
跨年夜的喧哗已经落幕,但留给看客的热闹仍未休止。
1月3日,跨年夜晚会的“假唱”相关再度登上微博热搜前列,在诸多博主发布的鉴定假唱微博下,网友们对于演员、主持人扎堆跨界做一日限定歌手的行为也愈发不满,乃至偶像男女团出身的流量演员也同样遭遇此种审判。
其中,赵露思、虞书欣、白鹿、成毅、王鹤棣等均成为此番假唱疑云中的重点抨击对象,而像是孟子义、谢娜等虽带来了真唱开麦舞台,却也因跑调、瑕疵颇大的演唱效果遭到质疑。
非职业歌手跨界音乐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年一度的各大卫视晚会往往充满了跨界献唱节目,即便假唱对嘴,消费者也鲜有如对偶像、歌手一般苛刻。然而去年以来,演出市场的风云变幻也令观众更为严格,逆反于非职业歌手们的敷衍假唱,“把歌还给歌手”、“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等声音也在跨年夜晚会后也是沸沸扬扬。
曾几何时,章子怡发问“演员这个职业是最低级的职业吗?所有人都要来分一杯羹”,那么同理可问,歌手这一职业也是很低级的职业吗?怎么谁都想来跨界?
在“难听”、“假唱”、“听出来是真唱了”等热搜词条的轰炸下,央视总台、湖南卫视、江苏卫视、浙江卫视等六台卫视晚会以及B站“最美的夜”跨年晚会也轮番诞生舞台乐子,让大众穿梭在各台晚会充当“假唱判官”。
可以看到,绝大多跨年晚会的呈现以演员与偶像跨界为“主菜”,辅以职业歌手的阵容,甚至出现如周深、凤凰传奇等这样热门歌手串场多台晚会的现象,而职业歌手的缺失也令渴求视听盛宴的观众颇为不满。
目前,较为普遍的认证则是除江苏卫视直播全开麦、北京卫视录播开麦带有一定修音痕迹外,其余均出现大量假唱舞台。
比如浙江卫视跨年晚会便被博主“声理学”指出,娜扎、白鹿、关晓彤、张小斐等演员以及流量偶像孔雪儿、威神V均为假唱,假唱(及假唱存疑)舞台占比达到近30%。而假唱与否,也成为近日网友与粉丝“打架”焦点,在“跨年晚会真假唱鉴定”热搜下,被质疑在湖南卫视跨年晚会舞台假唱的檀健次、宋茜、魏大勋等艺人粉丝也以现场直拍作为反驳依据。
但据“声理学”发文表示,湖南卫视则大概率开启了实时修音,“这场晚会,确实通过各种方法,将假唱技术进行了更新迭代,鉴定难度已经变大”。不过,其鉴定也同样遭受了不少网友质疑。
另一方面,职业歌手舞台也同样免不了被插入演员、主持人、演员跨界,也因此出现“开麦难两全”。比如周华健、颜人中带队的《让我欢喜让我忧》,便在孟子义的跑调走音下救不回舞台质量;而蔡国庆、孟慧圆与卢昱晓、NAME组合的《365个祝福》则直接为假唱舞台。
而让拥有代表作的口碑歌手跨界演唱当下流量热歌的舞台,也成为各大晚会吸睛焦点,但也同时成为了假唱、车祸现场高发地。比如张信哲翻唱网络热歌《悬溺》虽为真唱,但也因不在舒适区频频出现痛苦面具,游离在破音边缘。
但在2023年跨年晚会筹备之时,受到陷入假唱疑云的五月天事件影响,江苏卫视、北京卫视等跨年晚会也打出”真唱“的噱头。有趣的是,也仅有江苏卫视在当晚以”跨年演唱会“为主题,更是喊出”真唱,我们从来都是认真的!”,这也意外导向了另一个极端。
假唱固然有问题,而部分强行做一日歌手开麦的艺人也被指真唱折磨观众,不管是五音不全的演员,还是前偶像出身的流量演员亦或是职业歌手,均难逃全开麦的“审判”。也是因此,于适翻唱万晓利不那么“悦耳”的《狐狸》被指难听、王源破音等也直面大众“社死”,网友笑言“难听俱乐部再添新成员”。
除此之外,一向以音乐质量备受好评的B站跨年晚会,即便歌手、音乐区UP主坐镇,也仍就出现了XG女团假唱的争议。
但相对的,不管是假唱真唱还是贡献出翻车现场,对于各大晚会而言,确实收获了热度与流量齐飞的胜战,江苏卫视更因拥有被评价为周深、汪苏泷都救不了跑调的孟子义大胆开麦,在当晚喜提直播收视最高点,引爆舆论场。
据酷云数据统计,当晚央视以4.83%收视率拿下第一,湖南卫视、江苏卫视分居二、三名。其中,江苏卫视收视率最高点1.95%出自周华健、颜人中、孟子义、刘令姿等合唱的《让我欢喜让我忧》;湖南卫视也因齐聚大量演员跨界成为焦点,最高收视率2.8%则出自黄晓明、芝芙的《彩虹的微笑》。
毫无疑问的是,也正是这一波真假唱噱头,令部分晚会在激烈的厮杀中也成功杀出了重围。
在这场跨年夜限定歌手大军中,演员们除了花式改编热歌经典、OST等歌手作品外,也不乏出现表演名下自有音乐作品的舞台,这其中又以年轻的流量演员为主。
比如曾因唱歌跑调出圈的“百灵鸟”龚俊,便在东方卫视跨年晚会献唱了自己的最新单曲《明天晴空万里》,但也被网友指出并未开麦;而同样为演员出身、且经历过偶像选秀和女团活动的虞书欣,也在湖南卫视以其单曲《Gwalla》的唱跳舞台“重归”偶像歌手身份,却也被指出全程假唱,且有明显的对错口型漏洞。
但回溯此前,千禧年后也曾有一波演员跨界歌手的“多栖热”。
不同于如今数字单曲人人皆可发歌的流媒体时代,以实体唱片为重心的传统唱片业时代则令关乎到盈利与否的演员跨界更为谨慎,专业音乐人坐镇的情况也极为普遍。
比如2003年,由火星电台参与、宋柯监制的周迅首张专辑《夏天》,一经发行创下了首月突破28万张销量的纪录,其也被音乐行业从业者大赞“多栖有戏”,继《飘摇》后,《看海》的出圈也成功打开了其在大众层面的歌手路。
相较于港台地区艺人多面开花的情况,内地演员与歌手之间的跨界则更为严谨,更遵守着术业有专攻的铁律,这也令在当时解锁歌手身份的演员们跟认真对待,不似如今新一批试图跨界的演员们玩票性质居多。
比如2006年,转型歌手发片的刘亦菲,便是在签约索尼音乐后,于日本接受了长达一年的秘密训练,才发布了第一张专辑《刘亦菲》;周迅也曾花费一年多打磨专辑,更是直言“已经分不清演戏和唱歌对我来说那个第一哪个第二了”。
而来到2010年代以后,随着互联网发展、流媒时代的到来,歌手门槛也逐渐走低,演员跨界也更加频繁,跨界音乐真人秀节目也成为一股热潮。比如2016年播出的《跨界歌王》便是最早成功吃到螃蟹的音综,其以演员跨界歌手为主题并邀请专业歌手担任助唱嘉宾,让演员们挖掘歌唱才华并争夺“跨界歌王”,刘涛、王凯、江珊等知名演员均成功拿下冠军,但也仅仅止步在音综圆梦,鲜少涉及乐坛。
近些年,随着内娱开启内地101系偶像选秀时代,演员跨界偶像选秀导师、帮唱嘉宾也屡见不鲜,诸如邓超、宁静、章子怡、金靖、龚俊等都曾以不同形式的导师指导偶像唱跳舞台。比如那英曾对章子怡任《中国好声音》导师时所言,“隔行如隔山”也确实令大多演员缺乏一定的音乐专业性视角,更多的则是充当调和剂或是大众视角的代表圈层。
不过,即便如此,执着于跨界对于非本业歌手的艺人也仍是源源不断。不管是合唱还是Solo舞台,演员跨界在一定程度上均自带天然的讨论度。而且,资源与热度、关注度、话题度高度挂钩,也跨界晚会也有利于商业价值的破圈。
比如,孙怡、张天爱、乔欣合唱的《劈你的雷正在路上》,便因女演员皆有曾引起关注的戏剧性感情生活而从跨年夜前引起观众期待;而凤凰传奇与赵露思的《全是爱》也因赵露思动作夸张、三人互动搞笑被网友戏称“吉祥三宝”,在当晚成功搞笑出圈;同样的,王鹤棣、宋茜的《屋顶着火》也因借位吻引爆热搜,何炅、李雪琴等艺人的Reaction也令《屋顶着火》持续在社交平台加热,甚至在海外YouTube播放量突破26万,力压蔡依林全开麦舞台播放量。
这些舞台,也为艺人、晚会带来了高话题性与流量热度。而一个舞台所具备的传播效果,对演员们来说,甚至不亚于本业。
究其原因,于观众而言,舞台可看性是重点;对艺人和主办方来说,则是如何让演员跨界搭配充满话题性、流量热度。
但这种现象,也在当下越来越挤压职业歌手的生存空间,尤其是大型演出的音乐舞台需求则逐渐因流量、成本等因素抛弃原唱,转而邀请演员重新演绎,不免出现不对版、魔改歌曲的吐槽声。
比如飞儿乐团的《月牙湾》,便被网友指出改编为赵露思版“奶音”敦煌风格格不入;而老牌歌手成为“帮扶”工具人,提携演员、偶像的情况也屡见不鲜。比如李圣杰、伍思凯、姜育恒均在浙江卫视“一带一偶像”,献唱经典代表作,成为年轻艺人难得的打破圈层、刷脸大众的捷径契机。
不过,正所谓现实骨感,随着观众越来越不好糊弄,在追求高质舞台、真唱的需求上也愈加挑剔,跨界也应升级视听品质。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或许才应该是跨年晚会的主流。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要完全杜绝演员跨界歌手行当,歌手转型演员也同样适用,也出现了如张学友、刘德华、谢霆锋等成为多栖艺人的典型代表。
但就像上文所言,术业有专攻也令绝大多数演员跨界歌手仍就带有一定的圆梦或是玩票性质。即便是普通话被诟病、被指五音不全的王鹤棣、龚俊等人,也能够在假唱、修音的加持下拥有“歌手”这一标签,发行单曲、专辑。
说穿了,歌手这一身份的附加功能,也不过是为演员们提供另一条可挖掘的变现之路。正如眼下,越来越多的演员将翻跳、翻唱男女团舞台提上日程,尤其在《乘风破浪的姐姐》与《披荆斩棘的哥哥》系列音综爆红下,不少演员也借此翻红,跨界歌手的诱惑力也更为巨大。
只不过,在一个个难听与假唱齐飞的热搜下,也不由令人想起故去的李玟曾因真唱出现舞台瑕疵向大众道歉,林俊杰也因在跨年晚会近30多分钟的串烧舞台出现错词、音准瑕疵等问题直播复盘致歉。这些专业音乐人恪守职业底线的态度也与跨界歌手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归根结底,开麦都不该是一个争议问题,只不过是现在愿意为演出舞台负责的艺人,实在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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