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袭,视觉,情感,级片
♪ 你如此特别,我又怎会失望 ♫
每天上午9:30,伊姐在这等你
文 | 伊姐(周桂伊)
《爆裂点》作为 5 年来内地院线未见的港产Ⅲ级片,几天点映下来,尺度大、全员疯是共识。
毒贩抓到卧底,逼喂他毒品,卧底警察,几近癫狂。
(这场戏,在跑路演的时候,陈伟霆表示,山洞里要爆破,空气稀薄,需要在泥浆里打滚,情节是被对手强迫一把一把地喂毒品,他的脸上鼻孔嘴巴里都是粉末。最后眼睛全红不是特效,自己也杀疯了)
毒枭之弟被捕自杀,警察用骨灰祭奠同事。
警察全员遭遇毒枭残酷反杀。
炸裂,刺激,疯狂,邪魅。
久违的是,久未谋面的梁洛施,首度在商业片里复出。
这次她饰演了致命毒枭膺秀,站在了以邦SIR(张家辉 饰)为代表的,警察和正义的对立面。
但全片看下来,会发现,不管是正义方的缉毒警邦SIR,还是制毒师膺秀,都呈现出足够的虚无感。
因为,他们内核的身份,是一个失职的父亲,一个无力的母亲。
膺秀带着14岁的女儿,从金三角来到香港,完成货品交易。
然而14岁的女儿正处叛逆期,早早在网上结交了当地黑社会流氓,刚到酒店,扬长而去。
夜店狂欢之中,流氓趁其不备,暗中下药,酿成恶果。
流氓勒索膺秀100万,她只身赴会,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另一边,张家辉恪守原则,一心追击毒贩,为兄弟们报仇。
却等来自己儿子四处滋事,打断黑社会老大儿子胳膊的消息。
黑社会老大觊觎毒品买卖已久,这是最好的谈判时机,在原则和亲情面前,邦SIR何去何从?
(当邦SIR把儿子从黑社会老大那带走,新闻媒体蜂拥而至,长枪短炮质问他,是否用公权谋私。那一刻,他紧紧把儿子裹进衣服,决绝又孤独地面对这一切,但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对于膺秀和张家辉而言,他们所有的爆裂点,本质是家人。
可是,两个孩子变成这样,是邦Sir和膺秀的宿命。
当我们回顾邦SIR的职业设定,一个缉毒警察,职业在身,随时会离家而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法分心,命悬一线。
他能够给家庭的时间和注意力,都太少了。
而基于他的职业特性,他可能还有一种本能恐惧,和家庭太过亲密,会不会拖累家庭?
这种矛盾是天然的,职业人的原则和父亲的本能,冲突了。
但他没意识到,他的所有行为,在孩子的解读就是无爱、冷漠、被放弃。
父亲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孩子在一次次期待落空的孤独里,等永远不来的天亮。
所谓叛逆、变坏,也只是用极端方式,换回父亲的注意,表达自己的愤怒吧。
再来看膺秀。
她和丈夫在金三角身陷囹圄,丈夫死亡,她本人被毒贩控制。
表面荣华富贵,受人尊重,但干的事儿丧尽天良,尽攒恶报。
她的女儿早就受够了这种名为抬爱实则圈养的恐怖控制,也受够了每天看到血腥和杀戮。
膺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女儿,能够生存,但女儿怎么能理解?
她对命运的失望大抵因为,出生在毒枭之家,本身就是原罪。
电影叫做《爆裂点》,林超贤解释,这是一种人情绪的临界点,“故事里的人物除了要面对动作难度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内心都面对着很多的冲击,时不时都可能要处在一个'丧失理智'的状态中” 。
的确,整部电影,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血腥味儿。
匪徒车拖着警察,警察直接被甩成肉泥,然后各种爆破,火烧,下毒,挖弹,勒索,闹市追车,天台跑酷,泥浆厮杀,肉搏互砍……
但这次,比视觉炸裂的,是情感重击。
把邦 sir 当作家人的江铭(陈伟霆 饰),几乎走火入魔,无非想自证一个清白,不让邦SIR失望。
为父亲复仇的警察,最终万劫不复,是目睹了父亲被惨烈屠杀。
甚至选择为弟弟复仇的绝对反派韩洋(谭俊彦 饰),他有千百条可以脱身的路,但只要不复仇,他一步都挪不开。
最能令人发疯的,最后都是家人。
这一次,港片气质里最迷人的那部分,皆为过火,皆为癫狂,竟然全部源于,家庭、家人给予的牵绊。
职业和家庭的矛盾,是警匪片一个剧情动力。
很多香港警察,在电影里没法有一个完整的家。
《新警察故事》,反派阿祖是总警司的儿子,一向公平公正的总警司竟然会培养出“杀人犯”儿子,阿祖变态杀人,是基于对父亲从小不管家,把自己当作面子,动辄训斥侮辱的报复。
香港警察们,甚至没法有一段正常的爱情。
《拆弹专家2》里,潘乘风风趣大胆示爱,果断和庞玲走到了一起。随着他自己出事,被警队开除,为了不连累庞玲,他开始冷漠。最后的结局是,他赴死前给庞玲写下“我爱你”,庞玲也从望远镜里,目睹他在拆弹过程被炸成碎片。
这种残酷,一般作为剧情一个辅佐推动,但很少成为贯穿剧情的主矛盾。
林超贤在《爆裂点》里,显然有意而为之。
所有人的极限状态,厮杀动机,无力本质,都回到了原点,家人的牵绊。
甚至反派韩洋,林超贤特意给了一个人物小传,在他们的背后也是有更大的贩毒组织的,而组织头目当年收养了韩洋兄弟,他们长大后,被迫“报恩”,参与贩卖毒品。
失去弟弟,韩洋失去了生存目标。“我弟弟怎么死的,我要你所有兄弟,以同样方式死掉。”
那些残酷的行为背后是绝望,因而从他的视角,再讲一遍《爆裂点》的故事,他的动机,也许只是“做一切肮脏的事,至少兄弟在一起,至少我终于可以保护弟弟”。
这也能解释,他在生命最后一定程度选择了自我放弃,闭上眼前最后一句话是“家人最重要”。
在“伊姐观影团”进行的《爆裂点》超前点映,一个读者说得特别好:
纵观全片,最最失控的那部分,居然跟飞车、爆炸,都无关。
是在家庭这个最小单位被撼动后,人流露的发自内心的无力、恐惧,到最后,家被彻底摧毁的虚无。
这是悄悄发生的改变。
曾几何时,我们喜欢的港片是绝对英雄主义的,参照《英雄本色》那种快意恩仇,兄弟四海为家的恣意豪放。
那时候,自由是第一位的,羁绊是可耻的。
像《古惑仔》里的浩楠在今天很难成偶像,小哑巴把自己全身心交付,把命运交给爱情处置,最后为爱情而死,新时代女性会解读为——警惕恋爱脑,小心被PUA。
总之,这个世界没有那么需要男人当孤胆英雄,然后其他家人作配,卖力鼓掌了。
大家希望的是,都正视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男人变得柔软一点、对家庭有依赖,不可耻。
《爆裂点》的最后一幕,非常震撼,不仅是奇观,更是一种虚无。
在那一幕发生后,邦Sir环抱着自己,在片草不生的枯山之中,四周一片灰蒙,没有希望,没有生机,也没有光。
镜头逐渐拉远,他越来越小,看起来,苍凉的孤独。
一个家彻底失去了。
那一刻他会怀念什么?
他也许会想起小时候奶奶煮给他吃的糖水味道,第一次感到恐惧时妈妈抱紧的味道,孩子呱呱坠地的神奇体验……
那些大大小小曾经不以为然,但被肌肉和感受记住的片段。
肯定不是荣耀,在人生的最后,我们只想要归宿。
什么是家?它是我们所有人生记忆最后的承载。
不管是邦Sir,还是膺秀,最后他们站在了同一阵地,永失我家。
林超贤让正反两派都模糊了阵营,谁最后胜利不是最大的悬疑点,最大的悬疑点是——
彻底失去家的他们,还有没有动力活下去?
这是《爆裂点》真正的爆裂之处,也是林超贤对时代敏锐的洞悉。
最后的最后,还是分享一句我很喜欢的话,来结束全文。
“当我们呼唤一个人为恋人,他承载了我们全部的激情。当我们呼唤一个人为家人,他承载了我们全部的人生经历。”
请学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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