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刘晓庆还在四川乐山拍摄北影厂的电影《神秘的大佛》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电影剧本,打开一看,是根据曹禺著名话剧改编的《原野》。
当时刘晓庆已拿到第三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配角奖,风头正劲。摆在她面前的剧本,也有很多,但读过《原野》之后,她却对其中的花金子这个角色充满了兴趣。
她一如既往地自信,并干脆利落,对导演凌子说:这个角色非我莫属。
可这时的凌子却在为拍摄资金,而发愁。
凌子出生于1941年,1960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后转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学习。但1966年毕业后,却因为各种原因远离了电影,直到1978年才进入到了中国新闻社新成立的电影部。
重新“归队”的凌子对电影创作充满了热情,她通过慎重思考,决定将曹禺先生的名著《原野》搬上银幕。
但当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副社长兼南海影业公司董事长吴江时,却首先就遇到了创作资金匮乏的难题。
吴江对凌子说:我这里只有20万,你干不干?
凌子连眼睛也没眨,就说了一个字:干。
但凌子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因为在当时,拍一部故事片,再怎么节省,也要花到80万左右。
所以在这部影片的拍摄过程中,凌子只能采用“把钱花在刀刃上”的策略。
剧本出炉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选演员。当时他们电影部并没有演员,所以他们也只能到北影厂和长影厂去借。
许多著名女演员都对剧中的花金子这个角色感兴趣,但凌子他们选来选去,还是觉得刘晓庆最合适——因为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股“劲儿”。
女主角的扮演者,几乎是最早就确定好的。但男主角的扮演者,却颇费了一些周折。
最初,剧组先是选择了还在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书的祝延平,来饰演片中的仇虎。祝延平长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眉宇间还充满了一股英武之气。单从外形上来说,他还是具有很大优势的。
然而电影开拍十多天后,有些问题就显现了出来。
首先刘晓庆和祝延平存在年龄差,两人的银幕同框更像“姐弟组合”。其次祝延平因为拍戏经验不多,所以很多时候都难以放开手脚。尤其是跟刘晓庆这样的“大明星”配戏时,更显得气场弱了一些。
于是剧组在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只能做出了“临时换演员”的决定。
他们又将国内能胜任仇虎这个角色的男演员给过了一遍,最终一致认为上影厂的杨在葆最为合适。
刘晓庆赶紧从黑龙江的外景地,给杨在葆打了个电话,问他对仇虎这个角色,感不感兴趣。
说来也巧,当时杨在葆在拍完《从奴隶到将军》后,也没选到合适的剧本,正处于空窗期。上影厂也仅在一部电影中给他安排了一个戏份很少的配角,他兴趣不大。所以一接到刘晓庆的电话,他很有些喜出望外。一是他看过《原野》这出话剧,对仇虎这个角色,有强烈的创作冲动。二是他认为刘晓庆是个很好的演员,他也希望两人能够有合作的机会。
我觉得《原野》这部电影在上映后,之所以得到了观众的普遍认同,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演员选得好——刘晓庆、杨在葆、以及扮演焦大星、扮演焦母的胡世淼、扮演白傻子的孙敏等,都演到了合适的角色,而且他们也都在影片中呈现了非常精彩的演绎。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影片的音乐和摄影都非常棒。作曲家杜鸣心用优美抒情而略带忧伤的旋律,营造了影片所需要的时代氛围,而摄影师罗丹,则用构图精美的视觉效果,讲述了一个蕴含哲理的悲剧故事。
最终凌子只花了23万块钱,就把这部电影给拍了出来。
这样的创作经费,要放到现在,简直不敢想。
但那时,却极有可能。因为一,那时演员都拿工资,都没有片酬一说,所以省去了最为庞大的一笔费用。二,那时拍电影,也不像现在哪儿哪儿都要钱。需要人,就从单位借,需要场地,就免费使用。
凌子对自己的这部作品,还是很满意的。她认为这是根据曹禺剧作改编的三部电影中最具光彩的一部(另外两部分别是《雷雨》和《日出》)。
但1981年这部电影拍完后,却被告知不能在内地上映。
后来,人们对《原野》这部电影遭禁映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因为其中出现了刘晓庆的大尺度镜头。其实这是莫须有的。因为影片中,刘晓庆最为大胆的一场戏,也不过是花金子和仇虎幽会时,将衣领的扣子解开了一颗而已。
事实上,这部电影遭禁映的真正原因,是审核部门认为这部电影上映后可能会“影响不好”。因为其中的仇虎和花金子,都带有“不正确的引导”——一心想要复仇的仇虎具有暴力倾向,而花金子作为有夫之妇,还和仇虎卿卿我我,行为极其不检点。
所以这部电影最开始只能在香港上映。
但是“越是不让看”,大家就越想看。人们对这部电影充满了好奇,并且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片源。有的单位从香港弄到了录像带,作为“内参片”,开始在小范围内进行播放。所以有朋友说他在1981年就看过这部电影,其实他看的,只是复制的录像带而已。
一直到1987年12月15日,中国新闻社再次提交了电影《原野》的送审报告单。但导演的署名不再是凌子,而是江峰(凌子的曾用名)。这一次,电影《原野》终于在被禁7年之后,于1988年在内地上映。
结果,在第十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的评选中,这部电影连获大奖。不仅获得最佳故事片奖,而且在时隔7年之后,作为主演的刘晓庆,显然成了最大赢家。她继《芙蓉镇》之后,凭借此片再次获得了金鸡奖最佳女演员奖的提名,同时还获得百花奖影后称号。这使她成为了百花奖史上唯一的一位连续三年,获得影后称号的女演员。
如今,42年之后,我们再看这部电影,觉得它最值得品味的地方,还是在于它的音乐、摄影、剪辑,以及演员们精彩的演绎。
但有一说一,这部影片虽然吃到红利最多的是刘晓庆,但其实她并不是在影片中演技最棒的演员。
若论演技,其中表演基本功最扎实的,除了杨在葆,还有扮演恶毒地主婆焦母的胡世淼。
胡世淼是一位老演员,来自浙江省话剧团。她的表演非常准确,将一个瞎老太婆的状态,将人物阴暗的内心、古怪的性格,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多网友在看过这部电影之后都说,扮演的焦母,成了大家童年的阴影。
但很多人却并不熟悉这位老艺术家是谁。
作为话剧演员,胡世淼所出演的电影作品并不很多,除了《原野》之外,她还在《咱们的退伍兵》中出演过铁蛋妈,在《同龄女友》中出演过孙母等角色。但因为她所扮演的都是配角,所以媒体对她几乎没有任何报道。
另外一个在《原野》中呈现了精湛演技但同样不为大家所熟知的好演员,便是扮演焦大星的柳健。
他长得其实非常英俊。在《梨园传奇》、《508疑案》等影片中也都以“英俊小生”的形象出现过,给大家的印象还非常深刻。
柳健1949年出生于湖南长沙。他原本是一名舞蹈演员。于1978年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师资班,和程晓英、崔新琴等成为同学。他在80年代曾出演过众多影视作品,并且所塑造的角色,全都真实可信。就拿他在《原野》中的表现来说,他在表演上分寸感很强,恰到好处地呈现出了焦大星的善良、懦弱和悲剧命运。
后来他还策划、执导、主演过一些影视作品,如《往事如烟》、《苏三传奇》等,但因为宣传有限,所以他也处于戏好人不红的状态。如今算起来,他也有74岁了。
还有在《原野》中扮演白傻子的孙敏,他在影片中呈现了惟妙惟肖的表演。也正因为他饰演这个角色很成功,所以他此后接到了诸多类似的角色。
孙敏是一位兢兢业业一心演好戏的实力演员。《原野》中的白傻子是他在银幕上所塑造的第一个角色,从此他便一发不可收,并始终坚持认真演戏,低调做人。陆续出演了《今夜有暴风雪》、《京都球侠》、《晚钟》、《烈日炎炎》、《安居》、《上海沧桑》、《秋喜》、《生死桥》等多部作品,并获奖无数。
如今孙敏67岁,仍在继续演戏,也仍然低调。
杨在葆虽然是《原野》剧组最后一个报到的演员,然而他所扮演的仇虎,却神形兼备,也是获得大家认同度最高的一个角色。
他粗粝的外形,硬朗的气质,都为这个角色加分不少。而他犀利的眼神,麻利的动作,暗哑的嗓音,更使仇虎的形象跃然眼前。
后来,我想,如果换另外的演员来饰演这个角色,还真不一定能演出那种栩栩如生的效果来。
只可惜这样的好演员,在他晚年的时候,却并未出演更多作品,而且在2021年2月13日他就因病去世了,享年85岁。
最后咱们再来说说刘晓庆。她在这部《原野》中,给我们留下了两个方面的深刻印象。
一是她的银幕形象太美了。那是一种纯天然的未加修饰的淳朴美。
那时的刘晓庆风华正茂,正处于颜值巅峰状态。出现在《原野》中的她,留下了最美的影像,眉目如画,妩媚动人。而她一袭红袄的装扮,更使她所扮演的花金子犹如燃烧的烈焰。
二是刘晓庆的表演,虽然她凭花金子一角获得了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然而她的表演,仍然存在流于表面化的问题。她努力凸显花金子的泼辣和大胆,然而却有过火之嫌。这与她在《芙蓉镇》中所扮演的胡玉音相比,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而她之所以能获奖,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她是沾了角色的光。敢爱敢恨又努力活出自我的花金子,可不就是很多人理想中的模样吗?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刘晓庆后来又出演了众多作品,演技褒贬不一。而更被大家所关注的,是她容颜的变化。如今刘晓庆71岁。前几天在一场活动中再次见到她,岁月的痕迹已然非常明显。
我想,大家之所以对她的容颜那么在意,最大原因,一个是她在80年代初的大银幕上,的确呈现了清新脱俗的美丽,另一个是她作为大家青春的回忆,大家都把她最美的样子,留在了脑海之中。
今天,我又把《原野》重看了一遍。影片算不上大师级的作品,但也仍有诸多可圈可点之处,豆瓣7.3分,也算给它的一个非常合理的分数。
但不知各位当年有没有看过这部《原野》呢?看过之后感受如何呢?不如让我们在留言区畅所欲言,发表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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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1981年 23万拍出的好电影 却遭禁映 7年后连获大奖 刘晓庆成最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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